花怜月勾唇一笑,道:“虽然没见过,不过早就听说纪世子是贤王刘晖的伴读,也是他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昨日他受了伤,今日就匆匆前来看望。除了纪世子,我还真想不出,还有谁对他如此尽心尽意。”
纪煌勾唇一笑,点头赞道:“不错,你倒是有几分眼色。”他眸中的杀意已经被完美的隐藏,若不是花怜月善于察言观色,还真是发现不了。
不过她还是觉得很好奇,为何第一次见面,这位纪世子就对自己萌生杀意。她淡定的捋了捋鬓边的乱发,冲着他微微一笑,道:“纪世子特意等在此处,可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纪煌轻轻抬手,指着不远处被羊毛毡子团团围住的亭子,微笑道:“我已经在那里备好了茶水,可否请花小姐移驾过去,咱们喝杯茶,聊一聊!”
“叨扰了!”这里是柳固的地盘,随时都有哨兵在来回巡视,花怜月不怕他在这里对自己不利。除非他和李若兰一样,也抱着破釜沉舟的必死决心。
纪煌含笑引着花怜月进入凉亭,她不客气的在铺着锦墩的石凳上坐下。旁边火炉上吊着紫铜水壶,铜壶咕嘟咕嘟轻响着,不断冒出氤氲白烟。
石桌上早就摆好了一套紫砂茶具,纪煌用木勺取了一小撮茶叶放进大肚茶壶里,取下铜壶将滚烫的热水冲下去,一股白烟带着清逸的茶香淼淼的在凉亭中萦绕。
撇去茶沫,弃了初道,再次注满滚水,才奉送到花怜月面前。花怜月伸手接过茶盏,轻嗅茶香,浅浅啜饮,微微合目回味。她不说话,纪煌也不说话,两人还真像是为了品茶而坐在一起。
两三遍后,茶水也变得寡淡了,花怜月依然捧着茶盏不动声色的小口饮啜着。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前不久才从兵书上读到,当然要学以致用了。
纪煌凝目看了她半天,方才微笑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却感觉与花小姐乃是故识。”
“是吗!”花怜月放下茶盏,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可惜我对纪世子却感觉陌生的很。”
“那还真是让人觉得遗憾。”纪煌不以为意,依然笑容不改的道:“我与刘晖相识多年,各自的脾气性情也算互为了解。外人虽然看着他身份尊贵,可他明里暗里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也只有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所以打小我就决定,一定要护着他完成他的愿望,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而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在为此努力。”
说到这里,纪煌眸中突然闪出一抹寒意:“可我听闻昨日他为了救你,差点丢了性命,这是我绝对不能忍受的。”
花怜月勾唇苦笑,无奈的道:“当时事出突然,若是可以选择,我也不想让他替我挡那一剑。”
纪煌摇头道:“花小姐冰雪聪明,却没有明白在下的意思。”顿了顿,他才道:“历来欲成大事者,必如钢铁般刀剑不入,不能有一丝软肋被敌人抓到。而昨日之事已经被人暗中传扬出去,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成为某些人眼中可以用来拿捏他的筹码。”
“拿捏他的筹码?”花怜月皱眉道:“能讲清楚些吗?”
纪煌用铜钳夹了几块银霜炭丢进火盆中,又随手拨了拨盆中堆积的灰烬,让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后,他才轻轻一笑,道:“花小姐可愿意听纪某人说一个故事,一个发生在七年前的故事。”
“纪世子既然有此雅兴,我愿洗耳恭听!”花怜月此刻就算说不想听,恐怕也阻止不了他说故事的决心。她索性应承下来,看他究竟想要说出一个怎样惊天动地的故事。
纪煌勾唇一笑,抬眼望向昏暗阴沉的天际,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
他说的是笑蓉的故事,那个明媚娇俏,十分爱笑的少女,曾经在七年前成了刘晖晦暗人生中的一抹光彩,可惜那么短暂,如昙花一现。笑蓉溺毙后,刘晖悲伤之余,锁上心门重归死寂。
不过随后的版本,却与刘晖所猜测的有很大不同。笑蓉看似没有心机,她的家族早就选择投靠太子。她本人也是太子亲自挑选出来,并暗中促成她与刘晖的这段情。
她的存在是为了让皇上对刘晖心生忌惮,她的存在是为了让刘晖与他的拥戴者渐渐离心。她是太子暗藏在刘晖身边的一把利刃,只要主子有命就会毫不犹豫的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