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民还是没出声,仍旧只点了点头。
商震同样没有在意孙玉民的这个状况,以为是自己和罗卓英的话,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查觉出孙玉民的异状,除了周sc,还有陈莱。
这个小妮子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孙玉民有意无意地扫过周sc,同样也看到了,周sc一直在观察孙玉民。
他们以前认识?不对呀,姐夫和商震之间有过节,别说他的手下了,就连他本人姐夫都不鸟他,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玉民,”罗卓英接着商震的话说道:“启予兄说得很对,你我皆是军人,深受党国信任,深受委员长器重,自然要回报给他们。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委员长亲自拔下了一笔钱,用于给兰封战场上阵亡的二十师官兵抚恤。”
听到罗卓英的这句话后,孙玉民的眼里忽然闪过了些许光彩,和刚刚的沉默不同,他问了出来:“罗长官,你说的可是真的?”
“罗某从不说假话,你可以问问军中袍泽。”罗卓英没有因孙玉民的无礼而生气,他微笑着回答道。
“当年兰封血战一直是玉民心中的一个死结,”孙玉民缓缓说道:“罗长官,你也是千军万马,血溅疆场过来的,应当能理解我的痛楚。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二十师重挫了土肥原师团,可是几乎没人看到,那一战把足足两万人的二十师直接打残了,可以说已经是失去了战斗力。”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罗卓英叹道:“玉民,我也曾经历过你的一切,也曾灰心丧气过,可是在国家大义面前,你不觉得逝去的将士们,还有现在仍跟随你我身边的弟兄们,除去拼尽自身的这一腔热血外,没有更多的选择吗?”
这一席话如同一记重捶捶在孙玉民的心口,让他原本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积怨,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本来还想替二十师那些已经阵亡的将士说几句话,可被罗卓英的这几句话给堵住了。或许自己是有些战功,可在罗卓英面前,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他孙玉民在鬼子那边是挂上了号,可罗卓英是除去老蒋外,日寇最想除去的中国军队的将领,自淞沪战役开始,几乎每次大战,罗卓英和他的部队都是顶在最前面,给日寇造成的伤亡,远超其他的国军将领。
如果换作别的人来对孙玉民说这话,他肯定会反驳,也有资格去反驳,可是在罗卓英面前,他只能是个学生,只能是个晚辈。
“玉民,可能你会觉得,委座为什么不在兰封血战的当年,给予二十师阵亡将士抚恤,而是现在才拿出这笔钱。”
罗卓英似乎是看透了孙玉民的心思,说出了他最大的疑惑。
“玉民,你以为抗击日寇只是简简单单的派你我之流的战将,去前线和鬼子厮杀就行了吗?”罗卓英说道:“当然不是,这一点相信你比我知道的更多,陈主任成天忙得可是顾不上家。”
孙玉民当然知道,可以说,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消耗在抗日战场的人力、物力、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