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农所言正是我想说的,荩忱虽然出自冯玉祥部,但却是我党国不可多得的将才和栋梁。”
老蒋极少如此夸奖一个将领,可见三十三集团军司令张自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不轻,他接着又说道:“彦及,如果我国军每个集团军的司令都能像荩忱一样,如果我国军每个主力师师长都能像孙玉民一样,何愁倭寇不灭!”
老蒋突然提起孙玉民,让陈布雷猝不及防,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来老蒋办公室室时,戴笠已在,肯定是和老蒋说了些什么,只是他完全不清楚内容,这让一向谨慎的他有些担心,眼睛随之望向了戴笠。
“彦及,四十八军的电报你不是已经收到了吗?”戴笠满脸笑容的回望着陈布雷,从他的表情和反应上,戴笠看出来了,这个待从一室主任,被随县至枣庄之间的战役牵去了所有的精力,没有顾及到大别山那边还有着一个突然又重新冒出来的女婿。
老蒋也是满面带笑,这个跟随着自己二十余年的老乡兼心腹,对于党国和工作真的没有掺杂一丝丝私人感情,哪怕是自己的儿女。
“你那个女婿又打胜仗了,雨农你说说吧,让彦及也高兴高兴。”
老蒋的话让陈布雷有些惊慌,他太熟悉老蒋,每每只要他如此表态,结果要么就是大喜,要么就是大悲这两个极端,而他显然是这两个结果都不愿意看到,和一年多以前相比,他情愿怜儿和那个臭小子俩,平平安安、平平凡凡地过一生,也胜过他们出一些诈死、离家出走之类的鬼点子,让自己担心和伤心。
“是,委员长。”戴笠恭敬地回应,接着满面笑容地说道:“彦及兄,昨日,四十八军张义纯部176师,发动了对霍山日军突前部的攻击,全歼该部日军,并击毙日军第十三师团第六十五联队联队长稻本犬三郎。”
“大捷呀,这是大捷呀,张义纯初到任上就有如此战绩,真是可喜可贺。”陈布雷这一天收到的全是随枣之间各部的不好消息,戴笠说出的这个捷报,让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张义纯固然有功劳,但并非此战的最大功臣,176师的区寿年亦同样如此。彦及兄,你不知道,能在短时间内全歼这些敌人,孙玉民毫无疑问当记首功。”
“雨农,你也知道,这小子……唉!”
陈布雷都还没听完戴笠的话,就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意思很简单,孙玉民虽然是自己的女婿,但是别把他的事情扯到自己这来。
“彦及兄,不瞒你说,自孙玉民重又冒出来后,他便被戴某牢牢掌握着。所以你不必要有什么顾忌,如若他有半分对不起党国,戴某绝不会因彦及你的情面而有半分手软。”
戴笠的这番话说得很透彻,也让陈布雷暗舒了口气。
“彦及,其实我知道,孙玉民是在怪罪我没有即刻对商震和孙桐萱施以惩戒,他才会心灰意冷,出了个诈死的花招,才会带着几十部下隐居山野。”
老蒋突然间说出的这一番话,让陈布雷完全没有想到,这是在责怪他自己呀。事情已然过去了那么久,没料到身为最高统帅的他,居然还耿耿于怀,这反而更显得那小子的不识好歹,陈布雷赶紧说道:“都是陈某疏于对子女的管教,才会让这小子做出这等亲者怨,仇者快的糊涂事。总裁您万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都是那臭小子的错。”
“不,不,不,彦及,这件事孙玉民他真没错,兰封一战,虽重创了土肥原部,同时也把他的心打寒了。亲眼目暏自己手下万余将士在和倭寇血拼,而友军却逃之幺幺,把后背完全暴露给敌人,这种不帮手还捅刀子的事情,换作任何人都会勃然大怒,都会想讨个说法,原本他寄希望于你我,重责商、孙二人,可是咱们为了平衡各部,非但没有责罚,反而还给予重重奖励。换作你我身处他那个位置,同样会做出过激的反应,所以孙玉民不论做出什么情我都能够理解。”
老蒋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在自责,未等陈布雷开口他又说道:“彦及,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他在江西瑞昌击溃波田支队的捷报传来后,我当时就非常内疚。更没想到,捷报后面还附着哀告电文,将星就此陨落在长江岸边,我敢说,当时对我的打击丝毫不亚于彦及你。”
老蒋少有的感情披露让陈布雷很感动和意外,倒是戴笠一幅很坦然的样子,似乎他早就料到这个最高统帅会有如此举动。
“后来,没过多么,委员长就找机会拿下了孙桐萱,这家伙也有自知之明,弃伍从商,从此再不问军中事,如果不是他的这个明哲保身的行为,加上这些年的功劳苦劳,才会让委员长大发慈悲之心,放了他一码,否则早就杀了他,已慰孙将军的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