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很好。”
了了几个字,却是引得牢中之人猛地一动,抬头间,掩藏在乱发之下的脸终于显露出来,仍旧是从前的容貌,可不过短短一个月,却是沟壑纵横,仿佛又衰老了十几载一般,让人为之寒凉。
“好,好——”
牢内那人的声音喑哑而难听,仿佛喉间裹着碎石粒子一般,却是能让人听到其中的欣慰与宽心。
而下一刻,似乎因为激动扯痛了身上的伤痕,只见崔文程的血衣之下,那一道又一道狰狞入骨的血口汩汩流出殷红的污血,让人看之心凉。
“谢谢——”
这两个字,让韩振眸中微动,似乎是从未听到过一般,看着牢内那人,终究一个字都未说出。
牢外的韩振,牢内的崔文程都明白,那一声谢夫人指的自然不是旁人,只有崔文程那与谢昀定了亲,却婚事波折的幺女罢了。
普天之下,为人父母的,大抵是这样了。
只要知晓儿女无碍,便是自己活在一滩烂泥之中,也能尝出一丝甜来。
韩振默然看着眼前这个受尽折磨的人,只觉得一颗早已坚硬的心竟也微微触痛。
真正的英雄,即便是万箭穿心,死在战场之上,也是光荣的,却绝不该是这般拘于一隅,为人摧残,生不如死。
这一切,都乱了。
而这乱的源头,便是那些犹如朝中蛀虫一般的佞臣奸人。
……
“废物,废物——”
只听得“哐当——”一声,萧衍一把拂去案上的砚台,只见黢黑的墨汁溅洒一地,沾染到萧衍的手上,身上,引得息德胆战心惊的上前要去替萧衍擦。
谁知却是被萧衍一把拂开,只见男子一贯随和的脸上满是阴沉,胸前几乎是剧烈地起伏着,此刻双手撑在案上,死死攥住案沿,一双眸子森冷而可怖,周身氤氲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杀意。
“王爷息怒——”
此刻就连息德也不由害怕了,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即便是伴在萧衍身边多年,他也从未见过自家的王爷如此盛怒过,在他的印象中,似乎不论遇到何事,萧衍都能淡然处之,便是再生怒也能压制下去。
而今日,他能够感受到,自家王爷是真的怒到了极致。
“息怒?”
萧衍冷笑而出,整个人仿佛笼罩在雷霆黑云之下,脸色阴沉的瘆人。
“就因为那个自以为是的废物,坏了我的计划,你让我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