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时不傍九千岁,连命都没有了,薛国观并不是真的跟魏公公一伙的,都是迫于形式,不得不低头而已。
清流是有骨气,与魏公公斗个你死我活的,斗是斗个爽了,可朝廷还要人办事的啊!
朝堂为之一空,那么事情谁来处理?!
当初就是凭借这个说法打动了崇祯皇帝,崇祯也说了前事不究,没想到薛国观照样被人拉出来打靶!
说得堂堂首辅脸色铁青,这骂人不揭短的,清流忒够可恶。
次辅姚明恭终究不忍,站出来启奏皇帝道:“臣有本奏!”
姚明恭,字玄卿,号昆斗,人称“姚阁老“,蕲水县巴河人。明万历四十七年进士,授庶吉士,初任詹事,礼部右待郎。
崇祯十二年入阁,加太子少保,文渊阁大学士,任户部尚书参与机要。
明恭宅心仁厚,曾致信告诫其弟居恭“洁已爱民,虚心听狱,严胥役,禁家奴。”
他与熊文灿关系很好,因着这层关系,本不欲出声,但现在不得不出来说话道:“东南府孙承宗有信来,说关于罪犯逃窜至两边之事,可作‘引渡’!”
“即大明罪犯逃到东南府,由闽省派人前往台湾进行交涉,按其罪行,严重该当杀头者可以把他们捉回来,普通罪犯则留在东南府服刑进行劳动改造!”
他的话出口,引发清流狂喷:“我早就说过他与东南府勾结在一起了!”
姚明恭不受影响,继续道:“至于熊文灿,东南府不能把他交出来,乃是尽孝,亲亲相隐!”
此话倒是有理,清流不能否认,气焰为之减弱。
原来在古代,百善孝为先,若父有过,子可代父服刑,是为“美德”!
亲亲相隐,乃是古代刑律的一项原则,亲属之间有罪则应该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同样是为美德,反之则论罪。
大家心忖:“老熊还真的找了个好女婿啊!”
当天的朝会在乱哄哄中结束,哪怕清流心有不甘,但苦b的明朝又闹出大漏子,清流也不能再抓住熊文灿不放,事情不了了之。
苏州巡抚八百里加急:苏、松、湖地区大雨滂沱,淹没地方!
且说大明旧官熊文灿在东南府金山省做得有声有色,而在万里之外的大明,为了他,朝堂上闹成了一锅粥。
曾经被孙承宗讥笑过的刘宗周在金殿上,对熊文灿痛斥道:“……熊某身为朝廷重臣,却不思报国,不顾君恩,遇事而逃……”
他体形高瘦,却声音洪亮,中气充足,这一顿骂,足足有小半个时辰,说脏字也不带重复的,不愧是大明名臣!
最后他来结案陈词道:“当向天下发海捕文书,追捕犯官熊文灿归案,派人向东南府要人,如果他们不给,就宣布东南府为叛逆,褫夺东南侯的名份与爵位,封锁他们的贸易,派出兵船征伐他们!”
“如若不纳臣言,则天下罪人尽皆仿效,出声后往台湾一躲,更有甚者,到了东南府,改头换面,就成了富家翁,如此天理何在!”刘宗周言之凿凿地道。
哗啦一声,地上跪倒一大片的科道谏官,冲着龙椅一齐叩头道:“恳请陛下下旨严惩熊文灿!”
崇祯皇帝手搓脑门,一阵头痛!
刘宗周虽然讨嫌,却言之有理。
熊文灿死不足惜,可他逃掉了,崇祯皇帝的脸往哪搁!
问题是真要是依了刘老贼之言,那就跟东南府开战,打起来,等于大明单挑三大寇,这下齐活了,从北到南,大明遍地开花,都是敌人!
这些年来,崇祯皇帝发现自己给东南府颜大少封的侯爵爵位其实是低了,薄待颜大少了!
不说别的,单说漕运。
中原流寇四起,长江以北各处状况百出,京杭大运河的漕运经常被切断,例如之前黄台吉入寇,攻到通州,通州正是漕运的终点站,结果那里屯积的物资被搬运一空,停泊在那里的大量船只被毁。
但是北京不慌!
漕运主要运送南北货各种物资和部分粮食,如今大明南方的全部税收和部分粮食,实际上走的是海运!
每年南方户部收缴了税粮之后,就会雇佣东南舰队护航,直送到天津那里,从没出过错!
东南舰队很有职业道德,除了运输费,只收半成的“漂没”,再不多收,反正肯定按足量交货。
其实海运比漕运更合算,经济效益高,问题是“漂没”足令皇帝要吐血!
海上风浪莫测,更难估摸的是人心,你要是运十万两银子走海运,那些黑心的官员们敢百分百地漂没了这笔钱!
漕运也有漂没,可百分百的漂没则风险太大,毕竟大海茫茫,什么都好说,而大运河有底,可以找得到蛛丝马迹。
说起来大明官府心黑胜贼,而身为海贼的东南府却是正经无比地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