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区区三百余户齐民的下等军城,为何竟有如此大城?更拥有三个港口?
这个疑问赵猎早在广崖时就有了,此刻终于听到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解释。
一切皆因海贸。
吉阳军城地处大宋最南端,乃是商船往来大宋与占城(越南)这条航线必泊之处。而占城是宋商非常重要的一个贸易对象,当时许多占城人因经商之故纷纷迁居吉阳军城。同时也少不了哪里有利益就往哪里钻的世界商人阿拉伯人。
“军城内客户番人多达五百余家、口三千余人。我跟你们说,这些番人看似都差不多,其实大为不同。比如占城人吃食是用大青盘贮饭,以手捻食。而波斯番妇则随贫富,皆用金银铜锡为环,穿其耳孔,下垂至肩……城西南三里有佛堂寺,说是佛堂,其堂制、礼念其实与礼拜寺同,此皆为大食人也……城东有新兴坊,城西有保平坊,城南有利用坊。诸坊汉黎番各族杂处,军土客迈诸语共鸣。”
莫怀远一番掌故说下来,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只有赵猎心生“国际化”的荒谬绝伦念头。
难怪一个“军州境内止三百八户”,军城仅“散处数十家”茅草房的边荒小城竟有如此规模。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城,而是有国际化性质的边贸港城。其客户远远多过主户,而且多是身家不菲的海商。
由于此城距黎峒极近,数十年来诸黎暴乱不断,为保身家财产,由海商出资,官府出面,共同营造了这座就算放到中原胜地也是数得着的坚城大埠。
宋代贸易繁盛的城市,客户数往往多于主户数。如广州主户六万四千余,客户七万八千余;南宋淳熙间再查,主户八万二千余,客户十万零五千余。光是常住番人,就有“万家”之多。吉阳军城的情况并非个例,在海港城市里十分普遍。
赵猎又细细询问了一番军城各段城墙的守备情况,跟昨日堂议时听到的差不多。正当赵猎准备转到另一座山岭观察军城另外二门敌情时,一名背插小旗的旗令官飞奔而来,敦请赵猎尽快返营。
“使相将于卯时初刻擂鼓聚将,请都统务必在二刻时内赶回大营,否则军法从事。”
战鼓一响就是战场,战场军令如山,就算是父子兄弟都没情面可讲,身为将领就要有将领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