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昏沉,一阵骚动惊扰了正准备休息的新婚小夫妻。
“外面怎么了?有点吵啊……”索娅将解了一半的外套重新扣好,拿起手电朝外面看了看“卡西欧,外面好像出事了。”
“又是哪家孩子跑丢了吗?”卡西欧孩子气地叹着气,随后拿过索娅手里的手电“你在家里休息吧,索娅,我出去看看。”
“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远处的闪动的火光逐渐变大,周围也有不少族人察觉到动静,从家里走出来查看。索娅拉着卡西欧的手,正好看见那边有个人正走过来,人影有几分熟悉“是西纳大叔吗?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那个人影没有回答,姿势有几分古怪地走过来,卡西欧打开手电,只见在手电光芒中僵硬走过来的人确实是西纳大叔,他带着极度惊恐的表情,瞪大的双眼好像在传达什么信息。卡西欧下意识将索娅挡在身后“西纳叔?”
“叫我吗?”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西纳身后响起,伴随着血液飞溅的声音“我可不叫西纳哦。”
尖叫声乍起。
“索娅快……”卡西欧的喊声还没完,他就突然失重地摔在了地上,手电筒也滚到了一边。血液涌出身体的感觉如此清晰,他茫然地回头,看到了自己还站在地上的腿骨。
“卡西欧!”索娅的喊声几近撕心裂肺,她手脚并用地跪爬过来,双手发着抖地下意识想要去止住卡西欧腿部的血。温热的血染满了双手,她恐慌地寻找着能够止血的绷带,眼泪大滴大滴地淌了满脸,随后一个人影走上来,笼罩住了绝望的她。
“第十九个,但这双眼睛,不是绯红眼啊。”带着遗憾的意味,轻飘飘地落在刀光上。
“索娅!索娅!”卡西欧吼着这个名字,竭力地想要起身,可等不了他起来了,索娅已经往后仰倒,随后就是一声落地的闷响。那闷响一下砸在卡西欧心里,像是带着灵魂的重量,卡西欧怔怔地看着,甚至好像已经感觉不到自身的疼痛。他的眼睛浮红,和索娅身下迅速汇聚的血泊一样的颜色,随后痛苦地布满了那张英俊的脸庞,金发的年轻人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第二十个。”
骚乱之后,新婚的婚房里终于寻回了平静,卡西欧空洞的眼睛凝视着黑暗。血液已经失去了温度,外面的哭喊和尖叫也像隔了一个世界般模糊,卡西欧缓慢地伸出沉重的手,朝索娅的方向摸索。
“哈……”他用尽力气的笑了一声,握住了索娅冰冷的手,声音嘶哑而温柔“那个时候,我知道……知道你不是骗子的同伙。”
疼痛已经离他远去了,大量的失血已经使痛感麻木,逼近的死亡给了卡西欧最后的力气。
“你不知道吧,我在码头附近的村子里……就见过你了……”记忆里的女孩有一双温柔的黑眸,体贴地注视着每一个人。她手指轻撩发梢的动作,关心着老人病情时的声音,微笑起来像临世的天使“后来,在港口,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是骗子的同伙……但是我,没办法控制住……”
“好想和你说说话啊,我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好想和你……说说话……”
话语的落音在微弱的呼吸间湮灭,死寂的房间里落针可闻,而外面的火光变得更大,哭喊咆哮声未停。
屠杀还在继续……
“又错了哦,酷拉妈妈。”薄野翎踮起脚将手里的被单挂上衣杆,整理边角的褶皱时还不忘语句轻柔地纠正“通行语的r音应该发l音,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刚刚是第二次读错了哦!”
“诶又错了吗?”酷拉妈妈有些沮丧,靠在晾衣杆上泄气道“虽然已经知道了,可是一不小心就会因为原本的语言习惯而说错,重新学一门语言真的很难呢。”
“酷拉妈妈的语法和单词都记得很快哦,注意一下发音就没问题了。”把最后几件衣服晾完,薄野翎偏头顺着衣服间的缝隙朝酷拉妈妈露出一个轻快的笑“我记得酷拉皮卡学通行语也花了不少时间呢,而且酷拉妈妈又没有相关的教辅书,只听我说就能用一个月做到这种程度,酷拉妈妈已经很厉害了,等酷拉皮卡回来一定会吓一大跳的。”
酷拉妈妈被逗得笑起来,往里卷的金色发梢便轻轻贴着脸颊映着光跳跃出几分明媚。似乎是提到了放在心底的名字,酷拉妈妈笑着抬起头,目光轻淡而缱绻地看向了天空。广袤的天空和清澈的眼眸,都是水洗般的蓝“那孩子,已经离开了一个多月了吧?”
“嗯,还差两天就六个星期了。”
“嗯?”酷拉妈妈眨眨眼睛,弯出一个促狭的笑来“阿翎记得比我清楚呢。”
“因为我每天都有数啊。”薄野翎似乎未觉其他,眼神还是澄澈而坦诚“所以记得很清楚。”
“每天都有数?”酷拉妈妈明显不打算放过她“是这样数的吗?”
酷拉妈妈将双手捧在胸前做出一副沉浸在热恋中的可爱少女的模样。
“酷拉皮卡离开的第一天,想他想他。”
“酷拉皮卡离开的第二天,想他想他。”
……
酷拉妈妈声情并茂着,突然朝薄野翎眨了眨笑弯的左眼“这样吗?”
薄野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带着笑意眨眼时俏皮又可爱的酷拉妈妈。
在索娅和卡西欧结婚后,那座作为婚房的房子就不太适合多一个薄野翎了,长老正考虑要不要叫大家帮薄野翎建一个可以长久居住的房子时,酷拉妈妈便来把她领回了家,说是酷拉皮卡离开家里正好空了一个房间,刚好可以用来养个可爱的小姑娘。这一个多月来,薄野翎除了帮派罗学习,剩下的时间就基本和是酷拉妈妈相处了,她在心里预设了一下自己反驳后可能会招致的调笑,随后一脸坦然地点头道“对,就是那样。”
酷拉妈妈有些讶异地睁大蓝眸,随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闹着晾完衣服,也就没什么好做的事情了,族里也没有电视或收音机这类打发时间的东西,薄野翎就陪着随手织些东西的酷拉妈妈呆在家里。已经进入秋季了,天气渐渐凉爽下来,酷拉妈妈早早就准备了毛线,打算织些可以御寒的围巾或其他衣物,而薄野翎也刚好跟索娅学了针线,可以帮忙修补一下其他衣物,也顺手绣些花样练习一下。
等酷拉爸爸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了。薄野翎帮酷拉妈妈准备了晚饭,三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今天发生的琐事,吃完饭,薄野翎帮着酷拉妈妈洗了碗。今天薄野翎没有午睡,很快就觉得困,提前上了床。
已经在酷拉皮卡的房间里住了月余了,薄野翎一开始的新鲜感也早退了,她一边抱着被子昏昏欲睡地想着派罗这两天也许就要考试了,一边忍不住困乏地任自己沉进深沉香甜的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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