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小姐,这个,这花……请你务必收下!”从进店起就紧绷着的陌生忍者在包扎好鲜花并付钱后忽然一声急吼,然后粗犷的面孔带着红晕,娇羞地从店里掉头跑了出去。
薄野翎微愣,倒是没有太惊讶,最近这样的事发生得不少。
薄野翎以前还是美丽神秘的精灵,虽然喜欢她的人不少,表白过心迹的也不少,但大家都默契的抱着身怀神迹的精灵是不会眷顾凡人也难以高攀的想法。但自从薄野翎失去精灵身份的消息被传播开后,薄野翎的身份就从神圣神坛上的精灵变成了美丽可爱的同村女孩,距离徒然被拉得如此近,让不少人看到了机会。
“漂亮!又是一单!我看那个家伙扭扭捏捏地让你包你喜欢的花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还真是这样!”井野欢欢喜喜地靠过来,往外面望了一眼,笑得见牙不见眼“从花店买来的花又送还花店,自从雇佣阿翎之后店里的业绩直线上升呢!”
薄野翎忍不住跟着笑了笑“好了,井野,你笑得太夸张了啦。”
自从薄野翎重新振作之后,便又开始思考要不要在村子里找个工作,她才把这件事跟井野商量,就被井野两眼放光地拉到了她家花店。其实井野家并不需要雇佣店员,平常就是井野妈妈在看店,井野没事的时候也会帮忙,可井野硬是说服了她妈妈把薄野翎雇佣了,还分担了薄野翎每月工资的一半,薄野翎刚开始还十分感激,认为只有粗浅花艺的自己根本没办法胜任,可是井野硬要她留下。直到现在,薄野翎才终于懂井野的小心思了。
她看着井野把花束重新解开,留下一朵后将其他花放回花瓶,然后言笑晏晏地跑过来,将薄野翎的长发半盘在脑后,别上了那朵她特意挑出来的花。
“人比花美哦!”井野朝薄野翎眨眨眼睛,一脸促狭。
井野家的花店是家族产业,营业时间也十分任性,早早完成营业额之后,薄野翎在下午提前下了班。由于最近薄野翎遭受的追求猛如炮火,井野妈妈总是会让薄野翎或早或晚的错开下班时间离开,免得半路被拦下或被骚扰。不过今天倒实在太早了,薄野翎熟练地绕着小巷子,正想着是直接回公寓还是去找天天,就在不远处的小公园边看见了坐在长椅上的长门。
养了一段时间的长门终于不像初见面时那骨瘦如柴的模样了,也难得的没看见小南在他身边。他红色的头发剪得更短了些,看起来清爽很多,穿着一身普通的便服,额头上是封印瞳力的术式。他气场温和的坐在那里看着一本书,正露出沉思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个温和、甚至温和得有些好欺负的普通青年。
察觉到了薄野翎的注视,长门抬起头来,他眯着眼睛似乎分辨了一下,确认薄野翎在看他后,显得很矜持地朝薄野翎点了点头。
“长门,下午好。”薄野翎靠过去,她没有以前的感知力了,也不知道周围是不是还围着很多暗部的忍者,但她并不在意,还是走过去打了招呼“小南姐不在吗?”
“小南去买东西了。”长门说话的声音轻缓,像每个字都经过了斟酌,才化成声音。
薄野翎点头表示明白,看天气清朗风轻云淡,周围的人也少,她便坐了过去“长门在看什么?”
长门将书合拢,露出书名——论和统与武统。
啊……这书名看起来好深沉好有内涵……
“我虽然,认可了鸣人的理念,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寻找另一种可能性。”长门注视着手里的书,平静地出声“不能因为把希望寄托在了鸣人身上,就放任自己沉溺和平的现状。我还是想要寻求更多的,足以改变世界的可能。”
薄野翎抿唇想了想“那长门找到了吗?”
长门低敛着眼,微微摇头“我曾经想通过让世界感受痛楚,来达到一时的和平,可那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现在开始想能不能有一个办法,能达到长时间的,或者永久的和平。我年轻的时候就有过这种想法,思考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答案,这个世界上好像也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但我现在想要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在很多人看来也许会很天真吧,就像我第一次听见鸣人说要把这个世界变成人们可以互相理解,不再憎恨的世界一样。但是鸣人一直坚持到现在也没有改变过初衷,他也真的改变了很多人,所以我……也想自己能够做点什么。”
薄野翎安静听着“那,书上能找到答案吗?”
长门随手翻了翻手里的书,他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但气质就是显得格外平淡温和“这本书的背景是战国时代的一个故事,一个擅用谋略和计策的平民在乱世中利用当时几个出色的忍者家族互相牵制,并在最后自立为大名统一了那个国家……虽然这个被当作分析样本的背景故事很夸张,但以小见大,把那个被统一并治理得很好的国家世界化的话,这并非不是一条很好的道路。”
长门顿了顿,似乎有些想停下来,但微微侧头就看见薄野翎正认真等着他继续说,长门思考了一下,还是又开口“找一位理智恤民又擅长治国的大名,帮助他牵制各国并逐一侵吞,整个世界只剩一个国家,大家都是一国国民,互相通商互相扶持,那是否就可以维持住安稳和平?”
“但是,还是太天真了。”
“先不说大名位的在位者是否永远都是仁慈理智的人,不会欺压残害平民,权欲这种东西也总是熏心的,我们可以推出大名来统一世界,别的想要接管世界的野心家也不会在少数。哪怕我方的强大具有压倒性优势,可以后呢?不说小国,光是五大国就有着各种天险要塞,集结叛忍和浪客一占就能自立为王,轻而易举就能瓜分掉一统的世界版图,然后又是战争吗?收复土地?夺还战役?这边收回来了那边又失掉了,好像又回到了战国一样。”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世界上没有忍者,是不是更容易得到和平?”
看着薄野翎微微歪头,长门停了一下“……听得懂吗?”
“还好。”薄野翎露出努力思考的表情“大概能明白。”
薄野翎其实对这些懂得不多,她现在外对面局势的了解也只限于平常大家的聊天。原本好像五大国准备弄一个忍者联军对抗宇智波斑,但晓组织几乎没人了,在外面作妖的迪达拉前段时间也被砂隐的新起之秀给捕获了,据说还是个又帅又年轻的红发傀儡师。
我爱罗上次来的时候带走了守鹤,只要保密得当,晓抓不到守鹤就无法开启月之眼计划。
所以现在大家还意外的很闲散。
在长门这边接受了一番思想教育的薄野翎沉思着离开了,不过天色还早,薄野翎觉得自己没事也可以像长门一样去图书馆买本深沉的书思考一下人生,于是她又转道去了图书馆。
绕过前面供给孩子们的图书区,薄野翎转了半圈才在一家靠角落的偏僻书架里找到一本她感兴趣的书——花草札。
等等,不是找深沉的书吗?
唔……仔细想想,这本书或许也很深沉呢?
薄野翎深感有道理的点头,成功地说服了自己。
由于关于花草的书籍在忍村里比较生僻,所以被放在了书架最高的那一层,薄野翎一边扶着书架一边踮脚去够那本花草扎,指尖好不容易触及到了书脊,却怎么都扒拉不下来。薄野翎换口气准备继续去够,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伸出来,轻松拿下了那本花草扎。
薄野翎回过头,只见鹿丸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腕一转就把拿下的花草扎递到她面前。
“谢谢!”薄野翎道谢,接下书“鹿丸怎么在这里?”
“查点资料。”鹿丸轻描淡写地回答。
薄野翎毫不吝啬地露出笑来,又道了一声谢,才拿着书和鹿丸告别。
薄野翎买了书,又顺道买了菜,才回去公寓。前段时间君麻吕的记忆似乎出现松动后,又被封印班叫去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呆的久,手上的任务也暂停了,薄野翎回到公寓见两边的灯都是熄的,便知道君麻吕还没回来。
她门口堆了一些小礼物,各有署名,薄野翎把这些东西抱回去等君麻吕回来处理,便自己开火做晚饭了。薄野翎一个人吃完晚饭,天黑后又看了会儿电视,熬到夜深了,便准备洗澡睡觉,门口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薄野翎不知道是不是君麻吕回来了,光着脚跑去开门,可门开了,外面却是一位醉醺醺的小青年。
“翎小姐?”那个满脸醉态的小青年长得有十分眼熟,但满身酒气,头发挠得乱七八糟,见薄野翎下意识往门口侧了侧身体,那个小青年就生怕薄野翎关门一样用力撑住了门“请,请等等!不要……关,关门!”
他已经醉得吐字不清了,摇摇晃晃又显然控制不住力道地把门用力一推,门就哐一声砸在了墙上,又反弹回来打到了薄野翎的手腕。门的锁扣落了半截,薄野翎也被门撞得手极疼,刚想推开,却又被那个小青年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灵活捉住了另一只手腕,手劲不分轻重得让薄野翎感觉两只手的手腕都快废了。
“翎小姐……翎……,我,我一直都,都很……”小青年口舌不清地说着话,视线完全找不到焦距,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懂说了什么。薄野翎两只手都疼,一边试图叫这个人停下来,一边想要挣开自己的手,还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碰掉了桌边的水杯。
“等等……我……”小青年见薄野翎不停后退,急忙拉住她的衣服往回拽,穿着裙子的薄野翎本来只是简单披了件外套,被抓住袖口用力一拽后,外套便被扯下肩膀一半。薄野翎急忙拉着自己的衣服,又拖不过那个小青年,她急忙开口让那个人不要这样,可已经醉得乱七八糟的小青年半点都没听进去,只固执地拽着她的外套想把她拽回去,薄野翎迫不得已只有放弃了外套。
“请,请别这样!已经很晚了请你离开!”薄野翎捂着自己生疼的手腕大声说。
那个小青年迷糊地看着薄野翎,看了半晌,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抓了抓脸“翎小姐?诶……翎小姐怎么在这里?”他似乎是在用成了浆糊的脑子思索,半天才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恍悟一般“啊,我在做梦!”
“啊?”薄野翎一脸迟钝。
“是做梦啊,那我就不客气了哦!”那个小青年正经地朝薄野翎双手合十,有点像鸣人每次在吃一乐前的动作,随后就是一声“我开动了!”
“什么?”薄野翎急忙躲开扑过来的小青年,想要跑出去,可门的方向又被小青年堵着,她只能狼狈地到处躲闪。她身手并不敏捷,公寓也很小,又随心摆放着各种她喜欢的小玩意,所以一会撞倒这个一会弄坏乱那个,最后还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放在床头的鱼缸啪地一声给打破在了地上。
鱼缸里没有鱼,装的是上次天天任务时给她带回来的水晶泥。虽然是廉价的小东西,但薄野翎一直都很喜欢那些放水里会长大的小珠子,眼看着五颜六色的珠子翻了一地,又被踩成了扁扁的一滩,薄野翎心疼得恨不得立刻伸手去捡。
“不!不要踩我的水晶泥!……不要这样!”被逼退在窗边的薄野翎满脸心疼,可看着逼近的小青年,她还是下意识地扒住了窗户,颈部也被被窗檐硌了一道红痕,她其实并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哪怕这几年来她的常识以飞快的速度迅速赶上普通人,可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平常看的书里都没有和她现在遭遇的情况所相似的相关常识。薄野翎只是觉得突然闯进来的醉酒陌生人很吓人,才怂怂地抱着窗檐不撒手。
窗面是滑的,薄野翎的臂力也很弱,她很快就被拖了下去,还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花。只见花盆被碰得转了个半圆,随后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下一秒传来破碎的落音。
那盆栽是井野送的啊!
薄野翎委屈得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我的花……”薄野翎使劲想拍开小青年的手,在地板上朝门口挣扎前行,想去抢救一下她的花。然而她的手劲太小,根本拍不开那个小青年。她趴在地上,之前撞到家具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摔在地上时又被地上的各种小玩意硌得这里红一块那里红一块,模样凄惨。
今晚的鹿丸加班到了深夜,刚升上上忍的他要负责处理的事情多了很多,原本加班的时候就决定下班之后赶紧回家睡觉,可真的等好不容易忙完,他反而顺着街道闲逛起来。路上无人,晚风清静,虽然不像午后看云时闲逸自在,但也差不太多了。
溜着溜着,就不知道为什么溜到了与家的方向完全相反的那条街,鹿丸抓了抓脑袋,颇感头疼地转过身,却听寂静的街道忽然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重物落在了地上,瓦片四溅。
鹿丸生出几分警醒,朝声源处去查看,却见落下花盆的公寓楼里传来熟悉的叫喊声。
心下一凛,鹿丸来不及考虑就顺着外墙的管道跳上了唯一亮灯的窗口。
有时候理智和感情真的是两种难以兼顾的东西,它们就像泾渭分明的两条河,各自流淌,可一旦有所冲突,就会在心里互相翻卷起冲天巨浪。那些自控力强大的人,能将理智维系得滴水不漏的人,或许总能使理智淹没情绪,可一旦触及了某个点,感情就会演变成滔天的风暴,不要说理性了,可能连智商都被卷走了。
鹿丸跳上窗台的时候,正好能听见薄野翎的哭声。一目了然的小公寓里,鹿丸一眼就看见了被压制的薄野翎,她趴在地上,裙子卷到了大腿,还满是斑驳的水迹。屋里像是狂风过境了一般乱七八糟,东西都掉了一地,薄野翎的的银发落在一边露出纤细的背,银发间白皙的后颈看起来脆弱又不堪一击。
“混蛋……你这个混蛋在干什么?!”这样的场景瞬间点燃了鹿丸的怒火,他伸手就拽起了那个烂醉小青年的领子按在窗边给了一拳。这个混蛋怎么能碰阿翎呢?这个喝得烂醉的混蛋怎么能碰那个女孩子呢?时至今日,鹿丸还能清楚想起第一次见到薄野翎时的场景,她失足从楼上摔下来,正好被他接住,阳光照耀得她银发如瀑生辉,蓝色的眼眸水洗般清澈动人,她的美如瑰宝,也注定了招人觊觎。
果不其然,薄野翎身边有天才忍者如宁次,沉默坚韧如君麻吕,还有已经成为风影的我爱罗,和根本数不清的人。鹿丸是多有自知之明的人啊,早早就耸耸肩选择了却步,可有些感觉,还是瞒着他悄悄藏在了心里。
鹿丸的第二拳停在半空,他紧紧地攥紧了拳头,克制自己外露的情绪,想强行让自己恢复理智。
他现在是个上忍,应该恪守忍则,现在最好是把这个人送到警卫队去,把这件事尽快处理掉。
可是真的要把这件事通报警卫队吗?
鹿丸回头看了一眼薄野翎,原本趴在地上的女孩正从地上坐起来,她撑着地板的手臂一块块的泛红,手腕更是发青,沾湿了一些水的裙子有些半透明。鹿丸忽然就被薄野翎的背影浇熄了所有愤怒,他将手上的混蛋一把推开,将床上的薄被拉下来围在了薄野翎身上。
被推到窗台的小青年被撞了一下腰,刚刚被那一记重拳打懵,现在似乎隐隐清醒过来。他傻了吧唧地看着眼前凌乱的房间,腿一软,又硬撑着窗台,就不由自主地往后翻出了窗外,砰的一声和之前掉下去的风信子殉情了。
薄野翎原本还在扒拉身上的水晶泥,她跌倒的时候压坏了很多水晶泥,正心疼得哭唧唧,又想起掉下窗的花还可以抢救一下,于是挣脱了被子就想朝门口跑去。可那个小青年居然比她还快的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薄野翎站起来就像个小炮弹一样朝窗口冲过去,然而她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自由落体的速度快,才刚翻上窗,她的风信子就已经彻底失去了抢救的可能性。
“你想做什么阿翎!”见薄野翎起身就往窗台冲,鹿丸急忙拉住她,连自己把那个压在心底压了很久的名字叫出来了都没注意“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
薄野翎根本冷静不下来,她看着那个摔得七晕八素的小青年一瘸一拐地逃了,只留下风信子被压烂的残骸凄凉地落在地上,怎么办她这次真的好想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