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翎像是并未察觉到大家所表露出的异样,继续说道“我是在路上遇见了木叶的忍者,又没办法回砂隐那边,才跟他们回来的。”
马基皱起眉来,可没等他出声,我爱罗便问道“从村子里带走你的不是木叶的忍者?”
薄野翎摇了摇头“护额上的图案不一样。”她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然后伸出手指在杯子里轻轻蘸水,在干燥的桌面上画出一个音乐的符号“那个人的护额图案是这样的。”
“是音忍!”勘九郎脱口而出。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好似所有人都陷进了思考里,马基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这次的打击木叶的机密任务,砂隐恰好会与音忍合作,不容有失,而我爱罗作为主力也少不了要配合对方。他看向我爱罗,果然发现我爱罗眸色渐深,神情冷凝。
薄野翎在砂隐的旅店留了一天,直到天色将晚,才准备离开。我爱罗送她到楼下,想要开口挽留,又想到他们之后要做的任务,只好闷不吭声地送到楼下就停下来。
“那我先走了,我爱罗。”银发的女孩笑得天真无暇,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
我爱罗看着她笑,又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心里一下子就有点说不出的滋味来。他以为她是很喜欢木叶的,喜欢到可以放弃土地贫瘠的砂隐村也放弃他,可最后她却真的是被迫被掳走。我爱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点了点头,看着薄野翎往外走出几步。
他们租住的旅店离主干道很远,为了计划顺利而特意选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所以周围也没有什么人。银发的女孩子一边走一边戴面具,忽然又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来,朝着我爱罗一笑“明天见!”
明天见……
“阿翎!”如果每个明天都能见到就好了,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就更好了。我爱罗下意识地叫住了薄野翎,看着对方回过头来,却不知道要接着说什么了。
“?”薄野翎走回了我爱罗身边“怎么了?”
我爱罗想说没事,可嘴边嗫嚅了一下,又想到了之前想的事情“我之前误会了一些事情,朝你发脾气。”他动了动嘴唇,低敛眼睛,生硬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薄野翎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继续笑,轻快地回答“没关系的。”
“我爱罗每次生气的时候,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露出一种眼神。”薄野翎将手背在身后,放柔了声音“所以我啊,不会对那样的我爱罗生气的。”
薄野翎的房间里没有镜子。
她逃出那个房间,茫然无措地来到外面的世界时,曾在河边见到过自己的倒影。河面上那个银发的女孩子,拥有一种她不知该怎样形容的眼神。
有时候薄野翎会觉得高兴,高兴她生活了十六年的那个房间里从来没有镜子。
所以她在那十六年里,从来不曾看到过自己孤单一人的模样。
意识像被包裹在最温暖柔软的深处。
那感觉像时光已经不存在了一样,如同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身体里。枯竭的泉源被重新一点点填满,恼人的病痛也被隔绝在感官之外,由温柔安定的本源之力编织成永恒温暖的美梦,直叫人想深陷其中,拥抱着自己永沉睡梦。
可梦境不管如何美妙,总是要醒来。
薄野翎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茫,下意识就抱紧了怀里的人,她头靠在那人的肩胛边,轻轻动动脑袋就碰到对方的脸颊,简单的动作却如同暧昧的耳鬓厮磨,霎那间牵连出说不清的旖旎来。
虽说已经习惯了薄野翎这种睡醒后一定要抱着什么的举动,我爱罗一时也还是有些羞赧,低声叫了一声“……阿翎。”
怀里的女孩显然又睡傻了,她手指抓着我爱罗的上衣,指节弯曲的弧度格外好看。我爱罗伸出手去探对方的额头,手背上的温度虽然不烫,但仍不温不火的烧着,他不由皱了皱眉“还在发烧……”
“我爱罗。”薄野翎发着热的额头感受到凉意,依恋地蹭蹭对方微凉的手。她记得入睡前抱着的明明是手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睡一觉起来手鞠变成了我爱罗,不过这种事以前也经常发生,所以她也不是非常在意。
我爱罗坐在原地不动,看着薄野翎执着他的手贴在她脸颊边,心情因为对方信任又依赖的举动而更加柔软起来,可是即便如此,准备好要问的还是要问“阿翎,你是自愿和木叶的人回木叶的是吗?”
他问的风轻云淡,心里却并不轻松,紧紧盯着薄野翎的眼睛。
薄野翎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嗯。”
我爱罗噌地就站了起来,抽回了自己的手,他明明早有过猜测,却还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阿翎是自愿走的,她是自愿离开砂隐的,不愿意呆在砂隐也不愿意呆在他身边,她更喜欢木叶,喜欢到那么偷偷和来接她的木叶忍者离开甚至扔下了他所送的发带。
一瞬间所有的前因后果全都理所当然的串了起来,全都印证了最不想相信的猜测。刚刚被软化的心情顿时变成了刺骨的嘲讽,我爱罗险些直接暴怒起来。可是他还是压抑着怒意,即使刚刚还安稳呆在葫芦里的沙子冲破了木塞在空中形成了利器的形状,杀气也控制不住地四溢开来,他还是抑制着自己,死死瞪着薄野翎“所以,你也根本就,根本就……”
“我爱罗!”感觉到杀意的手鞠和勘九郎从外面冲进来,看见里面的情景后一愣。我爱罗斜睨过来一眼,带着逼人的杀气,很久没再被我爱罗的杀意这样针锋相对,手鞠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她想退出去,可是看到银发的女孩子还无辜又茫然地坐在一边,还是没办法就这么逃开。
“阿翎,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爱罗解释清楚啊!”手鞠顶着恐怖的杀气朝薄野翎喊道。
“出去!”像是迁怒一样,我爱罗的沙子朝着手鞠涌过去,薄野翎来不及茫然了,她下意识就朝身边的我爱罗扑过去,我爱罗反手想用沙子挡住,又想起沙子根本对薄野翎没用,转而拿起了身上虽准备了但却少有用起的忍具,可他和薄野翎之间只一臂之隔,等他掏出苦无的时候,薄野翎已经投进他怀里,一把抱住了他“不可以,我爱罗!”
朝手鞠涌去的沙子从半空中散在了地板上,手鞠猛然松口气,才察觉到额边的冷汗。
“我,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薄野翎不知所措地抱着我爱罗,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看着我爱罗的眼神变得像以前那样冷酷抵触,传达出凛冽的情绪。薄野翎不知道那个沉默又温和的我爱罗去了哪里,只好紧紧抱住身前的少年,笨拙地安抚“你别生气,别生气。”
银发的女孩还在发烧,声音低哑绵软,这样轻声说话时,柔软又小心的语调能将最冷硬的心融化。
我爱罗手里攥着苦无,却怎么都无法对准薄野翎。
勘九郎偷偷扯了扯手鞠的衣角,示意手鞠离开,手鞠看了看冷静下来的我爱罗,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了门,把时间留给房间里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