锉刀般的嗓音在耳边小心翼翼地响起。
叶文睁开眼睛,从窝棚中爬出来。“说吧,到底什么事?”
阿方很是不好意思——要不是叶文刚刚提升了视力,他还看不出来呢。这大晚上的,阿方脸上还抹了满脸的泥巴。
连晚上也不把泥巴洗掉么?
也是一个害怕被别人看清自己脸的人啊。
“其实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问问,你住得习不习惯。”
叶文扭头瞅了一眼自己栖身的窝棚。
这种条件……有问习惯不习惯的价值么?
“还好。”叶文说,然后坐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
阿方咬了咬嘴唇,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那个……你真的是人牲?”
“不是你们说我是人牲的吗?”叶文觉得有些好笑。“人牲”这个词还是他和他妈教给他的呢。
“可你真的是吗?”阿方小声反驳道。
四周一片荒芜,虽说不能扯嗓子喊吧,至少用正常的音量说话,对面村子里的人肯定听不到。
但阿方就像有人在监视他一样,声音压得非常低,加上他的嗓音沙哑,即使在安静的夜晚,叶文也有点听不清。“我觉得你不像人牲。”
“何以见得?”
阿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你说起‘人牲’的时候,好像挺轻松的。”
叶文想想,还真是。
他毕竟不是真从农场里长出来的。
就像节约粮食的道理人人都懂,但具体怎么做,挨过饿的人跟没挨过饿的肯定不一样。他恨丧尸,却不可能比从小被当做食物养育长大的人更恨。
“我不记得我从哪儿来的了。”叶文说道。这话在他认识阿方第一天就跟他说了。“怎么又纠结起这个了?”
阿方咬了咬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