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京,百般阻挠征讨倭寇,莫不是与倭寇有利益勾结!”
“这是劳民伤财的无谓战争!”
“贻误了我朝创立这千秋功业的大好时机!”
一派主战,一派主抚,一时间朝堂之上百官争论不休,气氛渐渐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自古而来,历朝历代朝廷党争都是帝王心中的忌讳,当今朝廷的皇帝面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却仍旧隐忍不发。
“陛下,先帝曾留下严旨,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章玉京之流主和派实在是数典忘祖之辈。”匡天祥眼看着皇帝面冷如水并无决断,情急之下只得请出了先帝严旨。
这匡天祥所言果然字字诛心,章玉京等抚降派再不敢妄言驳斥,皇家先帝的威严绝不是做臣子的可以妄议的,只是匡天祥却忘了这根底线,无形中也触犯了龙鳞,言下之意若是皇帝不接受谏言,连带皇帝也成了数典忘祖之辈。
但话已出口,匡天祥心中反应过来之时,方才口吐之言却已如覆水难收。
“放肆!匡天祥,你请出先帝爷来胁迫朕,你这不是议政,你这是犯上!”皇帝龙颜大怒,再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大声斥责道。
天威震怒,匡天祥一干众臣吓得汗如雨下,纷纷磕头乞罪:“陛下,臣等有罪,但求一死以谏陛下!”
明知是死,却仍旧劝谏,自古忠臣,明知畏死,但更畏惧的是丢弃了心中的执念和信仰,匡天祥就是拥有这样信念和信仰的臣下。
“你敢以死相胁?朕成全你。”皇帝手掌大力拍在龙案之上,将几案上的奏折震飞起来。
“陛下息怒,臣有本奏!”列班群臣之中跳出一人,眉清目秀,二十五六年纪,一股少年人身上少有的淡泊清逸之气,正是当朝探花郎闵苍生。
闵苍生少年即负盛名,可惜出身寒门久未博得功名,直至偶遇科举主考欧阳胥,才得以举荐免去乡试,一路过关斩将夺得当朝探花名次,入朝为官之后官风素来清正,处处为万民谋福,也不辜负闵苍生这厚重之名。
“奏来!”皇帝素知这闵苍生为官清正,并不在朝廷党争漩涡之中,所言必为朝廷大局所考虑,心中怒气消停,也欲听听这中肯肺腑之言。
“陛下,自古圣君之侧才有谏臣,能有匡大人这样不畏生死而直言上谏的忠臣,实属陛下之福也是华夏之幸,还请陛下赦免匡大人犯上之罪,臣亦有剿抚之策。”闵苍生叩首上禀道。
“爱卿所言甚是,准奏!”皇帝龙颜大悦。
“爱卿有何剿抚之策,速速奏来!”皇帝复又端坐龙椅欣然而视群臣。
“臣以为,匡大人四必剿之论并非危言,倭寇一族天性劣毒且寡信少义,遗留不剿实属后患无穷,华夏沿海千万百姓之祸患;然陛下胸怀寰宇,若行此等灭族不义之举,又怎能远望万国来朝的盛世之景,然若是过分宽容抚恤,不借此次大胜给海外倭寇树立训诫之鉴,倭寇久必易生反叛之心,故倭寇既不能剿亦不能抚,须得剿抚并用方为上上之策。”闵苍生如此既不赞成匡天祥剿灭之策,也不支持章玉京抚恤纳降之计,反倒站在皇帝脚下而言,如此自然更得圣意。
“剿抚并用,爱卿细细道来。”皇帝赞赏之色溢于言表。
“天朝百万战船已将倭寇本岛围困,剿寇之功已至火候,如今只需抚恤则可达到臣所预期的剿抚共济之效。”闵苍生说道。
“如何抚恤?”皇帝问道。
“陛下必须给倭寇定下三条铁律,方可抚恤纳降。”闵苍生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第一,称臣,倭寇举族必须称臣于华夏帝国,划属我华夏藩属之地;第二,纳贡,倭寇举族必须遣使入朝纳贡,一年一贡,凡五年之期,倭寇族内王侯须得亲自入朝叩拜天子;第三,赦免封赏,倭寇族王任免须得上报朝廷,接受朝廷敕封赏罚。”闵苍生说道。
“这些同样是一厢情愿的安排,倭寇若反,称臣纳贡又有何用?”匡天祥同样失望地与闵苍生说道。
“纳降之后,每年纳贡便可使两地经济文化交流往返,如此同化若干年,就算倭寇反叛,也不算征讨异邦,只算得上是内剿贼寇,便不惧波斯、高丽诸国的非议,也算得上师出有名行王道正义。”闵苍生似乎早有预料,远见卓识地说道。
阶下百官议论纷纷,十之八九都已认同闵苍生所言,主战与主降两系官员也不敢作声,皇帝已然有了主张,谁还愿意无畏上奏,毕竟只有一个匡天祥。
“启奏陛下,臣附议闵大人所奏剿抚并用之策!”漕马运政监丞司马平京上奏道。
“臣等附议!”又有十余位官员纷纷附议。
皇帝目光逡巡,大殿之上的百官口所言大多是赞同剿抚并济之策,帝王驭下讲究权衡之术,臣下侍奉遵循展才适可之道,皇帝如何不知群臣心中所想,百官又如何不知皇帝心中所断,皇帝知道议政的火候已至,是到了非凡决断的时刻了。
“爱卿不愧是本朝的探花郎,谋虑深远见识非凡,倭寇请降一事,依闵爱卿所言,朕已有主张。”皇帝欣喜地决断道。
“拟旨!”皇帝一声令下,上书房司笔早已备好笔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征讨海外本岛,本欲成不世之功,朕念上苍之浩德,实不忍戮尽无辜,又感社稷无疆人道恒存之理,故宣旨恩施海外,纳海外本岛为我华夏疆土,封地为王土之邦藩属之国,敕令建倭奴国,赏倭奴国王印,倭奴一族称臣纳贡永世为华夏之奴,钦此。”
“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