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细微的响动让老雪头儿脸色大变,他腾地站起来,朝年轻人大喊,“停!快停下!”
巨大的电锯声盖住了他的呼喊,直到老头儿冲上去,大个子才停下手,“又咋地?”
“今天不能再干了,‘老湖王’刚打了鼾子。”
“迷信吧,你就。”大个子不以为然,“‘老湖王’睡得毛楞,天天打鼾子,那咱们就都得喝西北风去。”
“想干也行,得换个地生儿!”老头儿的鬓角上的汗哗哗往下淌。
“还换啥呀?这地生儿的冰子亮,里子透,十米二十米都没冻进一根水草,这不就是‘老湖王’见咱们辛苦,白送的么?!”大个子说得也没错,收冰的最在意冰坨的质量,其中没有杂物、没有气泡,当然能给个好价钱。他想了想,又笑着说,“放心吧老爷子,这儿的冰层厚,再打个七、八米都出不了事儿,您老就安心地看着……”说着,又开动电锯,只是这次机器哑了火,半天没转起来,他猛劲儿一砸,轰鸣再起,电锯突然没进冰层里,激出一大片火花,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物。
众人好奇地围上来,瞪着眼睛往下面看,却发现被阳光反射的冰面一片金光,什么也看不清,突然有人喊,“我·操!真他·妈邪性!”
大伙儿这才发现,被电锯切开的缝隙里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腥臭扑鼻,不知是什么东西。
“不、不会是把‘老湖王’的脑仁子劈开了吧?”有人说道,带着揶揄。
“被瞎咧咧!”大个子骂道,“有啥没啥,先整上来再说!”
套好吊索,微吊开始发动,正巧一块黑云挡住了日头,有人还在探脖子往下看,这回真瞅清了,那人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地妈呀——”
几人再次凑上去,定睛一看,不由个个倒吸一口凉气……
剔透的冰层下,正有一张惨白的人脸,瞪着空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
几个人本能地往后退,又听“咔嚓”一声轻响,冰面竟然裂开一道细纹,又分出无数支叉,快速向四周蔓延,众人都傻了——三九寒冬,竟然开湖了?!
整座湖面都微微震颤了起来,似乎随时都会翻江倒海,最先倒霉的是那些卡车和铲车,因自重过大,有的已经陷进了裂开的冰层,微吊上的司机刚跳下来,车就翻了,车头栽进了冰下,吊臂被抡起来,高高的直指向天……
人们惊慌失措地躲避,只有经验丰富的老雪头儿还保持着镇定,让大伙儿分散开来,各自伸展四肢平趴在冰面上,尽量减轻冰上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