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这样的知己,我定当荣辱与共,万里相随啊!”
“算了吧谢老五,你我最多算酒肉朋友,绝谈不上知己二字!”
沛殊听二人胡扯了半天,满脸疑惑地问:“爹爹不是说四文书院的夫子告老还乡了,所以我们得换书院吗?”
暮摇忙对谢元科使了个眼色,又朝着槐树拍拍手,就听见簌簌几声,阿狸从树枝上跳下来,见到沛殊很是高兴的摆了摆尾巴,沛殊忙蹲下摸了摸,又柔声跟阿狸说着话。
谢元科见了阿狸,很是诧异:“平日里摸都不给我们摸一下,今日怎么带到这里来了?”转眼瞥见暮摇手中的金铃,恍悟道:“你想让他把金铃挂到树顶上去?树那么高,不怕你的宝贝出什么意外吗?”
暮摇冷冷回道:“怕啊,要不你来?”
谢元科干笑一声:“我们谢家五代单传,这可万万使不得。”
暮摇再懒得与他废话,走到沛殊身边对阿狸说:“时辰差不多了,你上树去带路,我跟着你爬。”阿狸犹豫了片刻,跳上暮摇肩头,衔过金铃,几步蹿上了大树。暮摇怔了怔,也只得由他去了。阿狸向来逞强好面子,事关尊严,怎样也要尽力一搏。
即墨迁随着人群来到了大槐树前,想找的人没找着,却碰上了几个多事的姊妹。清逭,平瑞,和昌几个尚未及笄的公主正凑在一处商议,见到太子,纷纷围上来,求三哥帮着写笺文。
秋进听了又是一番唠叨:“太子的墨宝都要收录成册的,在外不可随意用笔。姑奶奶们,这是逾规啊!”公主哪会理他,只顾围着即墨迁吵嚷。
即墨文远是个性子寡淡的皇帝,对膝下九个儿女几无约束,万事全凭天赋,于是这些皇子公主皆是由着天性长大的,愚钝的,刁蛮的,暴戾的比比皆是,大字不识几个的也大有人在。只有这即墨迁,自幼聪颖过人,一出世便被立为太子,懂事后更是勤勉好学,颇得太傅赏识,如今已是文韬武略初露锋芒。
今夜被这几个不学无术的妹妹撞见,自是难逃魔掌。即墨迁被吵得头疼,只得接了白绢,提笔一一写好。
公主们挂好白绢,将金铃交给身旁的内侍,嚷着要他们朝树上扔。那些内侍一个个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扔得远,连接扔了两个都不到树腰,惹得众公主不停埋怨,只能一个个狼狈地再爬上树去取金铃。
即墨迁见那槐树上已挂了不少金铃,最高的也只到树梢的三分之二处,便拿了清逭的金铃掂了掂,叫秋进捡了些石头,将其中一块与金铃绑在一起,斥开众人,疾跑了两步,振臂一扔,那金铃便落在了树顶枝桠上。公主连同宫女内侍立时爆出尖声叫好,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即墨迁扬了扬唇角,还来不及得意,却在树梢的枝叶间蓦的瞧见一个黑影,那黑影只有小兽般大小,缓慢地向上攀着,似有些吃力,迟疑片刻一个腾身跃至树顶,将口中吐出的一个金铃放在了树冠最高处。因着这个腾身,树梢一阵颤动,即墨迁扔上去的那个金铃便在这颤动中滑落了下来。
即墨迁见状大怒,顺手拿过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直朝黑影打过去,这一击又快又狠,瞬时将那黑影连同它放上的金铃一同打落。
旁人眼力不及即墨迁,只当是风将金铃吹落后,太子又将别人扔到高处的金铃打落下来。清逭吵着要三哥再帮她扔一次,秋进念叨着“太子墨宝”,躬身往树下跑,即墨迁却在这片喧闹中沉默了,只有他看到,那黑影在被击中前微微躲了一下。一个畜生能如此敏锐,可是先前逃脱的那只狸猫?
此时槐树下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想再找已无可能。今夜当真晦气!四起的喧闹让即墨迁陡生烦躁,也不理其他公主的娇嗔,面上一寒拂袖便走。
自阿狸上树后,暮摇就一直心神不宁,仰着头在枝叶缝隙里苦苦辨认着,见阿狸好不容易才爬上树顶,又好不容易才把金铃放下,正松了口气,哪曾想不知从何飞来个什么暗器,将本就站得不稳阿狸转眼间打落下树顶。
暮揺惊得一声大叫,疾步赶到树下,却没见着阿狸,抬头望去,阿狸正在繁茂的枝杆间穿行,应是伤了腿,曲着左前脚颇有些吃力。暮揺心疼不已,连声叫着让阿狸赶紧下来,阿狸向下探了几步,无奈前脚不着力,只能又倒了回去。
此刻沛殊与谢元科也来到树下,见阿狸无法下来,都急得不行,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停。暮揺紧了紧腰带,正准备翻身上树,却见阿狸一步步挪到树冠边缘,纵身一跃跳到了近旁一颗较矮的白杏树上,没入枝叶深处没了影。
暮揺让沛殊去树下找掉落的金铃,转身追着阿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