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后,萧玦抑制住鼓动的心跳,小心翼翼地抬眼,于八年后的近在咫尺之距,窥见了面前之人的绝颜之貌。
俊美卓绝,若秋水映月,那种扣人心悬的美,比影像中的那种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的雾中花的飘渺,给人的冲击力更强百倍。
觉察到自旁射来的灼热视线,有所感的褚景然眸眼微侧。
四目相对,也就是这个瞬间,褚景然看清了八年未见,已由一小少年成长为男人的徒弟的真实模样。
而也就是这刹的看清,让褚景然向来平静无波的眸眼,不受控制的闪烁,甚至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这是……
“好好好!!!”伴随着虚空中的三声大好声,无悠的身影出现在俩人身旁,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与欣喜。
见无悠来了,褚景然视线立刻自人身上收了回去,侧身拱手给人行了一礼。
“拜见宗主。”
“无事无事,苏长老能成功晋阶出窍,乃是我天衍之福,更是我天衍之幸,何需多礼……”
耳畔的喧嚣萧玦一句都未听进去,甚至于连无悠的到来,都未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此时的他完全沉浸是方才短短的四目相对中。
而他的整个脑海中,回放着的全部是那双清冽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眼波动的粼粼的瞬间。
虽只有短短的一刹,却足以称之为惊鸿。
这刻,他的心脏莫明的跳的很快,不知不识,不晓何故。
无悠这会正在兴头上,哪会有心思管这行不行礼的小事,也就让萧玦逃脱了一劫,不到几息的功夫,不少被惊动的长老都现身于此,觉察到人的修为与成功晋阶,真心假意的恭维全部都送上。
不到片刻功夫,褚景然成功晋阶出窍的消息传遍整个天衍宗,得知这个消息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但不管是谁人欢喜谁人愁,褚景然都半点未在意。
因为刚出关不久的他,隔天就收到了来自自家弟子出宗的请示。
碧流殿
“弟子可能明日就要离宗进行宗令任务,今天特来向师尊禀报。”
作为曾经的过来人,褚景然知道这历练乃是天衍宗弟子必经的一步,更是天衍历来宗规,故随口道:“什么等级。”
觉察到来自头顶的注视,萧玦深吸了一口气,如实道:“天阶。”
话落的那刻,褚景然蓦地抬起了头。
因为天衍宗令堂所陈列三个等级任务中,没天阶!
初冬薄露,微迤轻洒,云凉峰顶缭缭云烟翻腾间,依稀可见一男子手执银霜寒剑站立的身影。
蓦地,他动了。
一道剑气自剑刃上激射而出,若闪电般的快,又若柳絮浮落般的慢,须臾,一套行云流水的剑诀被他手中寒月呈现于晨光初洒的云凉峰上。
旦见短短的十三个剑式,被融会贯通于人手中每一式的剑招。
旋转,侧身,动作带动着手中寒月的颤动,长剑的每一式挥出的格挡,都若那投进平静湖水的石子,泛起的涟漪点点,而那柄长剑更若浸于寒冰中的皎月,沁凉进心。
整整二十七式剑招演练完后,他负首收剑暂于背后,眼视前方,淡淡地道:“天衍剑诀乃是我天衍宗最核心也是最高深的剑诀,分上中下三层,共八十一式,为师所练为上层二十七式,是天衍剑诀的基础剑招,为师无法督促你期间,你定要勤加练习。”
话落后,那人就那般静静的负剑而立,衣袂清扬飘飘,仿若自成一个世界的风景。
虽知这只是对方闭关前留下的一道影象,但每次面对这道若雾中花影像时,萧玦心神都会忍不住怔上那么短短的一个瞬间。
足有近三秒的沉寂后,沉稳声线自旁传来。
“弟子……遵命。”
视线中他璀璨眸眼微露满意之色,紧接着一如往日,他整个身体若烟雾,徐徐飘散。
看着那道渐散的身影,不受控制的,萧玦抬起了手,。
晨光袅袅中,那道浅淡的薄烟自他指缝中轻缓而过,不自觉的萧玦缓缓合拢五指,紧握成拳,似想留住它。
但烟终究是幻。
数息过后,四周绿草如昔,惟留他独自执剑身影。
紧着并拢的拳,一如近年来般,萧玦转身,看向了远处久闭未开的大殿。
感受着禁制若磐的分毫未动,收回目光的他,抽出泓水在绿草萧萧中开始了今日的练习。
峰顶灿烂的阳光照映着他已趋向沉稳的面庞,行云流水剑架式式中,阴影的微斜下显露出男人独有的坚毅与英俊。
八年的时间若流水而逝,昔日瘦弱引气入体的少年已正式踏入金丹,一举成为今昔修真界新一代的新秀强者。
天衍宗还是会例常收徒,云凉峰还是这般人烟稀少,宗主无悠还是看萧玦不顺眼,大长老一方找茬的频率愈来愈多,所有的一切好似都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个人。
八年前,褚景然交待相关后就闭关冲击出窍,言快则三两年,慢则五年就会有出关,可萧玦却未料想,这一等就是八年。
解禁结束后,他就盼望着师尊出关,将五年刻苦的成果完美交上答卷,然而,他失望了。
整整一年的时间,那扇大门都未动过分毫。
无悠也曾来看过,却因隔着禁制,无法确实感受到殿内的真实情况,最后也只能蹙眉摇头叹息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