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时间里,机械部、冶金部、机械进出口总公司等机构一直都在与阿瓦雷共和国工业部进行谈判,秦重作为设备提供商,也是谈判成员之一。冯啸辰不时能够从胥文良、崔永峰那里了解到一些谈判的细节,知道双方谈得非常融洽,秦重也已经提供了初步的设计,只差最终的签约了。按照原来的计划,签约也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
“没错。”听冯啸辰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况之后,罗翔飞点点头道,“原本双方应当是在上星期就签约的。可是就在签约前几天,对方突然提出一个要求,希望我们把合同价格下调15%,而且声称如果我们不答应这个要求,他们就将去寻找其他的供应商。”
“价格下调15%?”冯啸辰瞪圆了眼睛,“这怎么可能,这又不是买大白菜,说打折就能打折?这也太儿戏了。”
罗翔飞道:“是啊,秦重这边当然无法答应,所以事情就僵在那里了。”
冯啸辰道:“这个情况我了解。秦重承接这个项目的主要目的,是想通过这个项目验证一下自己的轧机设计能力,同时也为了做一个样板工程,在亚非拉市场上创出牌子。所以,他们在报价的时候本身就没有留太多的利润。如果降价15%,秦重基本上就是在赔钱做生意了,咱们可赔不起这些钱。”
“我也听小田跟我说过,秦重那边的底价最多能够有5%的浮动。要降低15%,是绝对办不到的。可对方对价格咬得非常死,坚持就是要降15%,否则他们就不肯签约。”罗翔飞说道。他说的小田,正是他从前的秘书田文健。冶金局撤销后,田文健没有跟罗翔飞一道来重装办,而是去了冶金部,当了一名处长。这一次与阿瓦雷工业部的谈判,田文健是作为冶金部的代表出席的,这一点冯啸辰也早就知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故呢?”冯啸辰大惑不解,“阿瓦雷当初找到咱们,就是因为咱们的报价低。相比克林兹、三立这些国际大牌企业,咱们的轧机报价能够低出20%以上,他们没理由要求我们再降价啊。”
“会不会是有其他企业报出了更低的价格呢?”罗翔飞猜测道。
冯啸辰道:“除非是咱们国内的同行在压价,比如浦海重机。”
“这不可能!”罗翔飞断然否定道,“浦海重机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拆台,而且机械部方面也已经了解过了,国内其他企业没有和阿瓦雷接触过,更谈不上向他们报价。”
“那就奇怪了。”冯啸辰道,“除了咱们中国企业,还有谁能够把价格压得这么低?克林兹、三立他们的人工成本都很高,如果把价格压到比我们更低的水平上,他们只怕会赔得更多的。”
罗翔飞道:“这也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秦重的贡厂长、胥总工、崔总工他们都已经到京城来了,原本是来参加签约仪式的,现在都被晾在那里了。还有机械部、冶金部、机械进出口总公司的同志们,也都在商量对策。咱们这边,因为你没回来,所以我派王根基去了,他和阿瓦雷方面有过接触,但他不太了解冶金行业,鬼点子也没你多,所以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辛苦一下,去看看情况,说不定能够给大家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