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生气,一生气就摸不准病患的脉象,脑子里也是空白一片,跳不出任何药方。
章锦婳闭上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刚刚给辛哥儿医治的时候,耗神耗得太厉害。此刻,她的手指搭在容氏的手腕上,她竟然分辨不清指尖的突突跳,到底是自己的心跳加快还是容氏的脉搏。
容氏的身子已经被冬兰夏兰擦拭了一遍,依然散发出阵阵异味。
章锦婳看看容氏蜡黄中透着乌青的脸,已经几近于死亡了,生命体征已经极微弱,这样的脉搏探不探也不过如此:“幽兰,把炭火盆挑旺一点,两个炭盆都挪到床底下来。”
干脆,就像给辛哥儿按抚那样,在身体上去按触,有什么不妥当的,更直接。
尤其像容氏这种状况,问也问不到什么,还不如直接动手,事急从权,情有可原。
解开容氏的衣裳,更是触目惊心。
先前裹着衣裳只看到脸,就知道容氏很瘦,没想到,身上更瘦,瘦到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也不为过。
胸前根本就没有哺乳期妇人的饱满,又干又扁的耷拉着,更不像一个才十八岁的年轻女子的身躯。
章锦婳伸手去触碰容氏的心口,心包经循行的位置,都是冰冷发硬的,一点肌肉的弹性都没有。再去捏肩膀,也是硬得像块铁板。
从肩膀顺着胳膊往下捏,就像在捏一根了无生气的树枝,摸到手的时候,手已经蜷曲着半握着拳头,僵硬的指关节,拉都拉不开。
“去拿几个热沙包来。”
这么冷的身子,光是靠屋内的温度,已经不够了。
容氏的身体状况又不允许泡药浴。
热沙包,是章锦婳替唐夫人医治渐冻症的时候,看着张婶用细沙炒落花生的时候,收到了启发而弄出来的。
用汤婆子取暖,要小心烫着,还要小心水别洒了。
把沙子倒在锅里炒热了,用布袋装好裹紧,抱在手里,揣在怀里,又保暖又安全,甚得唐夫人喜爱。
冬兰去拿了热沙包,垫在容氏后腰下,在膝窝下也各垫了一个,腋下也各夹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