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祠部郎中马庆丰,心情愉快,神采飞扬,府里人人看得出,马大人要不是穿得太厚实太过圆咕隆咚,简直能跳着走路。
上一次马大人这么高兴,还是十年前,他养的昙花开花。
养奇花异草,是马庆丰的特别爱好之一。
当时全苏州城,就只有他养了唯二的两株昙花,又只有其中的一株,结了花苞。
他原本只想约上三五老友,在花房里秉烛夜谈畅聊人生。
谁知走漏了消息,苏州城的文人士子数得出名号的,来了一半,不请自来,来了就不肯走,在他家守了一夜。
清酒喝了几十壶,清茶奉了几百杯。
终于等来昙花绽放。
昙花矜持,不事权贵,不媚赞美,该开一朵,就只开一朵。
文人士子们激动地画了不知多少张画,写了无数首咏花绝句。
后来还集结成册,成了当时苏州城文人界一大盛事,多年后还有人津津乐道。
只可惜后来时事变幻,随着大势,再事新主,迁到长安城,马庆丰对花鸟虫鱼的热衷,如今只剩下养花一项。
平时不管公务如何繁忙,马郎中下了朝堂,就几乎不怎么应酬,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花花草草上。
在外人眼里,马庆丰是妻管严,平时在家对老婆,是完全的言听计从。
马夫人自己跟闺蜜陈夫人说,对马大人的管制,只是在内不许他三妻四妾,在外不准他寻花问柳,别的倒也不曾管过他什么,被人传成妻管严,她名不符实。
马庆丰却从不计较这些有的没的,还安慰马夫人说:“我只在家拈花惹草,不去外面寻花问柳,说你严,你就严呗。”
马夫人也是个有智慧的,只这一句话,就宽了心,再不自寻烦恼。
马郎中久居官位,骨子里还是个爱风雅的文人,在朝中许久,也只交了陈博士这个知己。
每个文人,都有自己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