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鲍德温就这样安详而平静地躺在病床之上,看起来,似乎和上次见面时没有任何不同,仅仅只是因为时针已经走过了午夜,太过疲倦而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浅浅的呼吸几乎消失不见,皎洁的月光隐隐约约地勾勒出他的脸部线条,平日里的朝气蓬勃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休息,积蓄着能量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一切都太过平静,以至于没有真实感。
陆恪的脑海里总是不由浮现出那个生机勃勃的瑞恩-鲍德温,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之下,穿着十四号的红色主场球衣,脸颊之上描绘着红色和金色的油彩,眼睛里绽放出万丈光芒,高高地挥舞着手臂,朝着他奋力呐喊着,“斑比,我们一起朝着冠军冲刺,好吗?”
那股张扬而肆意的朝气,灼热得几乎就要烫伤皮肤,让悬挂在蔚蓝天空之上的太阳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奋力地跳跃着、竭力地呼喊着、全力地翻滚着,释放出生命的所有光华,带动起了那一片浩浩荡荡的金色海洋,将整个烛台球场都染成了一片耀眼色彩。
陆恪慌张地闭上了眼睛,在那股酸涩和痛楚冲破意志力的束缚之前,死死地将涌动的情绪压抑下来,却终究无法阻止那股悲伤在心底蔓延开来,满嘴都是苦涩。
再次睁开眼睛,瑞恩依旧平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所有的生机和活力就这样一点一点抽离了光芒,从七彩的缤纷褪成了灰暗的黑白,最后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生命就如同沙砾般从指缝之间溜走,越是用力就越是抓不住。
瑞恩-鲍德温走了。
那个在旧金山49人最低谷时也依旧没有放弃的瑞恩,那个永远坚信着旧金山49人是全世界最好球队的瑞恩,那个总是高呼着“战斗不息”的瑞恩,那个即使坐在轮椅之上也拒绝放弃追逐超级碗步伐的瑞恩……
那个站在心仪女生面前就变得局促不安的瑞恩,那个在超级碗之夜感动到痛哭流涕的瑞恩,那个沐浴在阳光之下朝着陆恪呼喊“我们一起卫冕吧”的瑞恩,那个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流淌着九人血液的瑞恩……
他,走了。
永远地走了。
“斑比,今年就是我们最好的年份,对不对?”
他们一起并肩前行、拔足狂奔,在金色海洋的光彩夺目之中冲向了超级碗的巅峰,那些喜悦和幸福依旧历历在目,似乎指尖依旧可以感受到那漫天飞舞的金色红色纸片;但转眼之间,他却永远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持续狂奔,然后就这样渐行渐远,突然之间,身边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视线落在了瑞恩的身上,依旧是那件熟悉的十四号红色球衣,属于陆恪的笔迹依旧若隐若现。
“致瑞恩-鲍德温,
若他们说,谁会在乎又一道光芒熄灭,在漫天亿万繁星之下,它正闪烁?是的,我在乎。
陆恪。”
即使是告别离开,他依旧身穿着这间心爱的球衣,因为这就是他存在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