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堪比大学战术的把戏进攻,充分利用了“允许无数次往后传球、但只允许一次传球”的比赛规则,把美式橄榄球打出了英式橄榄球的风格,真正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孤注一掷。
可惜的是,纽约巨人防守组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回防速度非常迅速,马库斯的推进没有能够撕破防线,甚至没有机会把橄榄球传给陆恪,皮埃尔-保罗就已经成功地撞倒了他的重心,终止了这一次把戏进攻的推进。
老实说,这并不意外。把戏进攻之所以称为“把戏”,就是因为剑走偏锋、高度风险,稍稍一个不注意,不要说进攻成功了,甚至可能把自己诓进去,葬送了所有的努力。比如说,洛根传给马库斯的传球,直接被抄截了呢?
现在,把戏进攻的失败,旧金山49人就陷入了一个死局,退无可退的死局。
因为,马库斯倒地之后,比赛时间还在持续地流逝,此时旧金山49人已经没有了暂停,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地削弱着主队的生命力。而他们的生命力本来就没有剩下多少了,死亡的脚步正在加速。
这,就是一个死局。
……
亲眼目睹了马库斯意外倒地之后,陆恪却依旧没有放弃,高声呼喊着,“列阵!列阵!列阵!”那迫切的声音透露出来的不是绝望,而是坚决,一往直前、势如破竹的坚决。
正如陆恪自己所说,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直到弹尽粮绝为止,直到燃料耗尽位置,胜负依旧是一个未知数!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陆恪想好了,快速完成列阵、快速摔球停表,也许还剩下一秒或者两秒,但至少,他们就将面临四档六码的进攻,他们还可以赢得最后一次传球进攻的机会——刚才马库斯倒地的地方,应该是二十码线之上,进攻还算是完成了四码的推进。
“列阵!”
陆恪的声音在烛台球场上空坚定不移地响动着,但就在此时,裁判的哨声打断了陆恪的呼喊。
不是比赛终止的哨声,而是黄旗犯规的哨声。
全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万众瞩目之下,主裁判确认了判罚之后,来到了场边。
“拉拽头盔犯规,防守组,九十号,罚掉十五码,进攻档数清零,一档十码,比赛时间重置,回到十一秒。”裁判宣布判罚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整个烛台球场就开始欢呼起来,紧张到了极致,心脏几乎就要炸裂开来,但他们终究还是延续了一缕希望——
微弱到几乎就要消失,却依旧真实存在着的希望。
在刚才的防守之中,皮埃尔-保罗拉拽了马库斯的头盔,尽管成功地完成了防守,却被判处极刑。在橄榄球比赛之中,冲撞肩膀以上的犯规都是极刑,哪怕只是手指无意识之间的拉拽也不行,这主要是为了减少脑震荡的危险,联盟一直在出台和更改相关政策,避免更多的危险。
十五码的判罚,也是橄榄球比赛之中,黄旗犯规的最大码数。
一次黄旗犯规,不仅将比赛时间暂停了下来,而且还为旧金山49人延续了一线生机,这能够改变比赛的胜负走向吗?
皮埃尔-保罗正在大声地抗议着,纠缠着裁判,不断解释着自己的动作,“我没有拉拽头盔!我没有!我是冤枉的!”这一次犯规,很有可能就掐断球队的胜利希望,本赛季的表现堪称完美的防守端锋,此刻却陷入了绝望之中。
对于旧金山49人来说,这是死里逃生的一次喘息;而对于纽约巨人来说,这则是掐死比赛前的一次意外。双方球员的争执都显得有些混乱,但这没有能够改变裁判的主意,经过再三确认之后,他们维持了原判。
比赛继续,争论终止。
现在,进攻组一口气来到了三十五码线之上,比赛时间还剩下十一秒。令人心脏停止跳动的十一秒。
再一次地,一档十码。
站在进攻锋线身后的口袋之中,摆出了一个散弹枪阵型,陆恪挺直了腰杆,眼前一马平川,整个防守的侧重点一目了然:
第一线,三名防守锋线与五名进攻锋线形成掎角之势。
第二线,两名角卫落后了足足十五码,位置分别对应两名外接手,凯尔-威廉姆斯和布雷特-斯维恩。尽管他们的威胁比不上两名近端锋,但在长传之中,外接手的威胁依旧比近端锋更加强大。
第三线,四名线卫和两名安全卫,一共六名球员都已经站在了红区之内,距离端区也就区区几码而已,摆明了做好“万福玛丽”传球防守的覆盖与盯防。
这一时刻,和常规赛第十周的零秒进攻不同。
彼时,旧金山49人进攻组已经成功推进到了红区前沿,所有的攻防都是在相对狭窄区域之中完成的,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现在,旧金山49人则在己方三十五码线之上,除了“万福玛丽”之外,他们别无选择——刚才的把戏进攻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自然而然地,纽约巨人防守组的阵型就再简单不过了。
陆恪轻轻捻了捻指尖,微微地渗透出些许汗水,某一个瞬间,紧张感就牢牢地抓住了心脏,但随即,肾上腺素就猛烈地爆发出来,彻底淹没了所有的紧张感,亢奋和激动达到了极致,紧接着就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前所未有得冷静。
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慢镜头之中,就连空气之中尘埃的飞舞轨迹都变得无比清晰,甚至可以捕捉到汗水滴落和胸腔呼吸的声音,视线里的所有动作都一清二楚,那大片大片的红色海洋就这样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万籁俱静。
“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