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 如坐针毡

“没办法打电话就派人去,我只要结果。”李牧很想砸点什么发泄一下,不过那更像是惩罚自己的方式,所以还是算了吧。

“里姆,冷静点——”送咖啡过来的格洛莉娅一脸担心,格洛莉娅的办公室就在楼下,自从初雪在家里办公之后,李牧的咖啡和茶都由格洛莉娅一手操办。

“抱歉,我有点失态。”李牧及时反省,工作上的挫折不应该带回家,成熟的人应该能分得清工作和生活。

“怎么了?我能做点什么?”格洛莉娅放下咖啡并没走,来到李牧身后,轻轻帮李牧按摩太阳穴,这是缓解压力的好方法。

“一点小麻烦,很快就会过去的——”李牧确实感觉有点累,连绵不绝的大雪带来的绝不仅仅是交通断绝,同时给人带来的还有压抑的心情和暴躁的情绪,一点点不愉快都会无限度放大,更何况这么大的事,李牧确实需要放松下。

“想点高兴的事,你快要做爸爸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格洛莉娅找个轻松的话题,这对于当过记者的格洛莉娅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当然,这代表着我在这片土地上终于找到了归属感。”李牧果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你早就应该有归属感了,你有事业,有家庭,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别让她们失望。”格洛莉娅没有完全明白李牧话里的含义,不过这并不妨碍格洛莉娅表达对李牧的依恋。

交通断绝的日子,人们被困在自己的家里就像是被困在一个个笼子里,纽约市估计在这次雪灾中损失将近一亿美元,原本的“金融之都”也仿佛被寒冷的天气冻结,最高兴的应该是克林顿城堡酒店的总经理马歇尔·乔,因为在这段日子里,克林顿城堡酒店的收入不减反增,很多纽约人甚至也愿意躲进克林顿城堡酒店,因为这里有全纽约最充足的暖气和最丰富的食物供应,这让克里顿城堡酒店在雪灾里如同天堂一般。

主楼1302房间,住着来自英国的弗兰克思·皮尔逊先生,弗兰克思·皮尔逊是伦敦人,是一位稍有名气的掮客,他在两个月前就来到纽约,名义上是观看全美汽车拉力赛纽约站,但在雪灾发生之后,弗兰克思·皮尔逊错过了离开纽约的机会,但弗兰克思·皮尔逊也借此机会促成了恩费尔德公司和范德比尔特家族的交易,这算是意外之喜。

“我们的国王先生今天发怒了,保罗被搞得灰头土脸,脸面都丢尽了,看来范德比尔特家族确实是大厦将倾,这真不可思议,范德比尔特家族可是美国第一家族,但这一切都截止到今天为止。”弗兰克思·皮尔逊端着一杯来自法国的红酒躺在沙发上幸灾乐祸,今天的葬礼弗兰克思·皮尔逊也出席了,不过弗兰克思·皮尔逊没有出现在李牧面前,所以弗兰克思·皮尔逊还有机会在这里嘚瑟。

“科尼利尔斯是范德比尔特家族的精神支柱,威廉则是范德比尔特家族的顶梁柱,失去了这两个人,范德比尔特家族的衰弱不可避免,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开始。”英国驻纽约领事雅各布·霍恩比也幸灾乐祸,作为一名纯正的英国人,雅各布·霍恩比讨厌所有的美国人,也包括范德比尔特家族和那个让人咬牙切齿的东方人。

“国王陛下的报复可不仅仅到此为止,接下来麻烦还有可能接踵而至,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现在就离开纽约,这里现在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原始森林一样危机四伏。”弗兰克思·皮尔逊想起骏马集团的势力,简直如坐针毡。

说起来,克林顿城堡酒店也和骏马集团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想到这一点,弗兰克思·皮尔逊现在就想退房,哪怕回英国驻纽约使领馆挨饿受冻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至少使领馆是安全的。

英国人对待美国的态度很奇怪,作为一个前英联邦国家,作为一个移民国家,美国就是由英国人建立的,而且还是一些在欧洲混不下去的英国人,包括小偷、流浪汉、破产者、甚至是强盗。

所以,英国人最初对待美国的态度是极为不屑的,甚至当美国人开始试图发出自己的声音,赢得更多话语权的时候,英国人仍然不屑一顾,这最终导致美国通过独立战争脱离英联邦,成为一个独立国家。

即使美国成功独立,英国对待美国的态度依然充满偏见,在绝大多数英国人看来,美国依然是个野蛮人组成的国家,即使美国现在的国民生产总值已经排名全球第二,英国人依然不愿意正确面对美国人取得的成就。

很矛盾的一点是,在美国大踏步前进的时候,英国经济却陷入瓶颈,资本不分国籍,为了寻找新的利润增长点,英国人一方面鄙视着美国,一方面却悄无声息的开始投资美国经济,这一点在以前数次经济危机中均有体现,毕竟美国人也不是傻子,或者说在经济领域,美国人的理念比英国人更加先进,所以在数次经济危机中,英国人都成为美国人“撸羊毛”的对象,对此,英国人虽然咬牙切齿,但经济危机过后,来自英国的资本依然蜂拥进入美国,这种情况,大概和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的美中关系差不多。

对于新兴的汽车产业,英国人肯定有兴趣,但迫于骏马集团和英国政府的关系,所以英国人无法从骏马集团入手,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变故,为英国人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而对于现在的范德比尔特家族管理团队来说,挣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放弃,哪怕这种“暂时”就代表着“永远”也在所不惜。

“需要我提供帮助吗?”洛克菲勒再次提议。

“不,我能搞定。”李牧坚决拒绝,英国人来凑热闹已经够李牧心烦了,如果再加上洛克菲勒,那足够形成一场大地震。

虽然心情不佳,但李牧还是要坚持和威廉·范德比尔特告别,这不仅出于礼貌,更因为曾经的友情——

好吧,如果那些过往可以用“友情”来形容的话。

“——在这里,躺着这样一个人,他生前是一个诚实有信的好商人,一个富有爱心的好丈夫,一个具有家庭责任感的好父亲,我们知道他不是死了,是睡了,肉体安葬,灵魂能够复活,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那是在天堂——我们美好的家乡——”新英格兰地区大主教亚历山大·密德尔顿负责主持葬礼,这在平常可不多见,但范德比尔特父子配得上。

当灵柩放入墓穴之后,李牧跟着洛克菲勒把手中的香石竹扔到灵柩上,转身就看到一脸肃穆但眼神活跃的保罗·范德比尔特。

“节哀顺变——”李牧按照程序和保罗·范德比尔特握手,能明显感觉到,保罗·范德比尔特的眼神在躲闪,不过他掩饰的很好。

“谢谢,上帝保佑你——”保罗·范德比尔特礼貌致谢。

“但上帝不一定会保佑你——”李牧懒得伪装,手上悄悄用点力,目光死死盯着满脸错愕的保罗·范德比尔特。

虽然知道将范德比尔特汽车工厂卖给英国人会引发李牧的愤怒,但保罗·范德比尔特明显不太清楚,李牧和他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如果对某人或者是某事有不满,李牧就会直截了当的当面提出来,在这一点上,李牧比保罗·范德比尔特这个美国人还要更加美国。

“里姆,只是生意——”保罗·范德比尔特试图辩解。

怎么说呢,要怪只能怪科尼利尔斯·范德比尔特对保罗保护的太好,之前没有让保罗进入范德比尔特家族管理层,所以才把保罗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二世祖,而二世祖的生活圈子肯定接触不到这些相互倾轧,所以保罗·范德比尔特大概对于“愤怒”这个词的理解有点错误,对于外人来说,脱离了家庭的范畴,当面对保罗·范德比尔特的时候,“愤怒”这个词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一顿训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