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俊扒开冰层,几乎把整张脸埋进水里,掬水洗脸,冷冽的水从他的脸上滑落回归小溪,却是有些儿殷红,他的嘴角在流淌着血。
尤其是,当水从眼睛滑将下来,与嘴唇的血液相接一处,酸,咸,苦,还居然有些辣的味道,他已经不能肯定,云飞宇的剑气是不是除了重创了他的脏腑,还伤了他的心房——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伤心,绝非云飞宇的剑。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遭遇了如此一天,爱人就在眼前,只不过是一墙之隔,不是,是一窗之隔,偏偏,那一扇脆弱不堪的窗户,却是他永远不能逾越的天堑,所谓咫尺天涯之悲哀之痛苦,莫过如是!
安无风背着手站在他身后,幽幽一叹,道:“你太低估了云飞宇了,而且,你心情焦躁,功力打折,在那个时候,原本不该与他作战的——要知道,能把仙姑重创的人,又岂是易于之辈,也正因如此,三日前,我才暂时放弃了击杀他的念头。”
郭英俊终于停住手,他的嘴角依然断断续续在滴血,血珠儿滴落在水面上震动起一圈圈微弱的波纹,似乎见证着他还没有平息的心境。他怔怔的看着水面,轻轻道:“谢谢。”
安无风道:“英俊,你走吧,别再回来了。”
郭英俊迟迟没有作声。
安无风轻轻道:“郡主生长在帝王之家,她的婚姻注定为某些东西牺牲,就好像今夜之事,聪明如你,当该知道,爱育黎拔力八达无非利用他的儿女把你拉回,为他作最后的冲刺或说是最后一搏。”
郭英俊道:“我,我,我不愿郡主委屈,刚才你听见的,她在里面的呼喊的声音,怕是铁石心肠也被撕碎”
安无风缓缓道:“即使如此,那又如何,即便是两个人的爱情,一旦需要选择的时候,都要其中一人作出牺牲,何况,一个家族,一个国家”
郭英俊道:“哥,你和令尊不是一直致力我们汉家发展而努力么,如果他们双方争夺起来,局势纷乱,岂非对我们更有利?”
安无风道:“一则,自打蒙古之铁蹄踏破山河,战火荼毒之下,民生生态资源遭遇严重破坏,提供不了一场改变政权战争的补给,那样的话,各种灾难最终是天下黎明百姓买单:再则,你以为爱育黎拔力八达牺牲女儿作诱饵引你回京城助他,是普通的帮助吗,不是的,绝对是釜底抽薪,命你刺杀海山。一旦海山倒下,再无人与之相争,那么,在往后,他的后代子继父业,缺了争夺,可以抽出手来一门心思对付我们汉家百姓,那时候,才真正是我们汉家的悲哀。”
“不对吧,”郭英俊感觉不可思议,“他们可是亲兄弟呀,且打小被打压,患难与共,该是感情相当深呀”
安无风冷笑一声,道:“有道是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坐那个位子,所谓的亲情又价值几何?”
郭英俊沉默了,因为,安无风说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