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笑问道:
“为什么害不得?”
老鬼叹了口气,说道:
“后生鬼,今天我就多教教你,害人也是要有所选择的!”
“哦?”江远来了一点兴趣,“愿闻其详。”
只听老鬼继续说道:
“刚才那人,一看就是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坏人!这种人最好就不要碰!否则你要是把他害死了,他也变成了妖鬼,定会找你报仇!他活着的时候就那么凶,死了岂不是更凶,我们怎么凶得过他?”
“哦。”江远点了点头,好像有些道理。
老鬼见得江远听进去了,满脸得意,正要继续再说。然而它却又忽然变了脸色,急忙说道:
“别出声!又有人来了!”
江远懒洋洋地望向左侧浓雾,他早已经感知到了,依然没有人过来,来的仍然是一只妖鬼。
这一次出现的妖鬼,身穿官袍锦衣玉带,腰间挂着一枚官印,白白胖胖大腹便便。
它踏着官靴走起路来昂首挺胸,仿佛目空一切,到真有几分活人世界里官员的模样。
这只妖鬼依然如同方才的那只妖鬼一样,大摇大摆地从江远面前走过。
江远向老鬼问道:
“这一次来的不是恶人,可以害了吧?”
老鬼却直摇头:
“后生鬼,你还是太嫩了!这次来的比刚才的更厉害,是一个当官的!更加害不得!”
江远疑惑道:
“为什么?”
老鬼双眼一直警惕地盯着那个身穿官袍的妖鬼,身子压得更低,甚至还后退了几步,仿佛对这只官袍妖鬼极为敬畏惧怕。
直到那妖鬼走远,老鬼才松了口气说道:
“当官的是什么人?人家是位高权重,拥有极大影响力的人!我们要是害了人家,定然会在人世中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朝廷一怒,请高手来追杀我们,那我们这些可怜鬼不是更惨?”
“哦……”江远又点了点头,好像也很有道理。
他也不急着走了,就蹲在老鬼身边,跟着这个鬼生阅历丰富的老鬼,多学一些做鬼的道理。
一人一鬼就这样在原地顿了半晌,终于又有“人”来了。
这一次来的,是一个面色蜡黄,衣着普通,微微佝偻着身子的鬼。
这只鬼从面貌上看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它满目和善微笑,就犹如人世间的大部分普通人。
衣服显得很破旧,人也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只有那灿烂的微笑令人印象深刻,宛如是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憧憬。
然而见到这次来的妖鬼之后,老鬼却终于有了意外的改变。
只见老鬼满是皱纹的脸上开始变得狰狞凶狠,双眼也满是贪欲和怨恨。
老鬼的纤细的四肢也开始显得蠢蠢欲动,它低声对江远说道:
“后生鬼,我们的目标来了!这个人是最合适的猎物,我们就害这个人!”
江远并没有看出这个“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他忍不住问道:
“这个人,是什么人?”
老鬼回答道:
“他是一个穷人,也是一个老实人。”
江远微微诧异:
“你要害这样的人?”
老鬼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了!穷人被我们害死了,谁会理会?谁会为一个穷人来追究我们?并且他生性善良老实,即便变成了妖鬼也依然是个善良的鬼,我们也不会怕他!”
江远一时无语,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鬼却已经按捺不住不再理会江远,它满脸凶相,厉声尖叫着,飞快划动纤长的四肢朝着那个老实“人”扑去。
转眼的功夫,老鬼已经和那只妖鬼扭打做一团,宛如凶狠搏命。
江远站起身来,望着这一幕摇了摇头。
鬼门世界里面的鬼,有一部分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无论是江远遇到过的寻找快乐贪财的五只鬼,还是曾在戏台无声唱戏的戏子鬼,亦或者今日遇到的这几只妖鬼,比起人间遇到的那些妖鬼来说都有很大却别。
江远没有吃掉这几只鬼,他觉得它们很有趣。
并且它们的鬼气太过微弱,对于江远来说可有可无。这样弱小的妖鬼,也不可能是翳王派来追杀自己的。
江远也没再理会它们,继续朝着浓雾深处前行。
要想问路,可以找别的妖鬼。
倒是这几只妖鬼带给江远的一场表演,让江远颇为感叹。
报应之说,江远从来不信。
在原先的世界,江远极为敬佩一个人。
那人是个歌手,他生命的三分之一都是在做慈善事业,资助需要帮助的困难人群。后来罹患癌症,即便如此,他也坚持参加义演,捐献出自己的治病钱,甚至临终之际还立下遗愿捐出自己的眼角膜。
结果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却三十多岁就被疾病夺走生命。而受他资助的一些人却反而对他恶语相加视如仇人,甚至他离世后,连老婆也被几个小流氓用石头砸死。
好人积善行德修行十世,却不能修得正果。
而坏人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临终之际只需放下屠刀,反而能立地成佛。
“黑白混乱,人鬼不分。”
江远摇摇头,继续孤身在这个广袤的空间中前行。
灰雾扑面而来,黑风在耳边呼啸,大地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江远继续走,这一次没走了多长时间,却再度感受到另外的气息。
“公族世家子弟?”
江远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到公族世家子弟,不过他随即想到,自己曾经进入鬼门世界三四次,头两次每一次都遇到过公族世家子弟,貌似他们还是这里的常客。
自从离开薛国之后,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公族世家子弟了,这种感觉就犹如……遇到了老乡!
他笑了笑,快速朝着自己感知到的几名公族世家子弟靠近。
在感知范围内的公族世家子弟共有四人,他们的气息并不够强,最厉害的两个人仅仅昭境实力,其余的人不过穆境的水平。
这点实力,根本不能威胁到江远分毫。
随着逐渐靠近,江远也终于看清楚了来者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