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平静再也维系不住,忠顺王看着面色越来越苍白的皇帝,反身指指门口,然后又指着自己鼻子。
“为什么?都是儿子,不管是二哥还是五哥,他们哪一样比我强?”
这也是忠顺王这么多年,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如果说先太子是因为长嫡尊卑,他可以接受,谁让他排行第七,前面还有六个人。
可是当今太子,不管是长嫡尊卑、还是品行口碑。
至少在他心中,都是比不上他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死板的人,这样一个不懂变通的人,最后竟然还是成了太子。
甚至皇帝为了维护这个太子的威信,不惜拿他们这些儿子当他的垫脚石!
难道他会不知道,皇帝为了磨砺太子,故意抬举他们兄弟二人,故意让他们大权在握,好给太子施加压力。
可是同样是一个父亲,为什么对别的儿子他可以这样用心,这样掏空心思,可是对他们,却这么残忍。
所以几十年愤怒的质问,忠顺王心中原本对皇帝的留恋消失殆尽,剩下的都是怨愤。
微微摇头,皇帝对这样的忠顺王失望之极,目光往大殿扫过,最后停留在门口。
“人贵自知,你兄长,除了没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其余不管哪一样都比你强。”
说着起身,将拦在自己面前的小太监推开,老皇帝毫不避讳的走到忠顺王面前。
“不管是作为一个儿子,还是作为一个兄长、还是作为一个太子,他都符合。”
脚步有些虚浮,皇帝深吸一口气。
“收手,这是朕最后给你的机会,不要执迷不悟了。”
若是这时候收手,忠顺王还没有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即便今日之事众人心知肚明,但只要他这个做皇帝的想要和稀泥,就没人敢反对。
到时候将所有事情往外推,再随便找几个人顶包,顶多给个革职流放的罪名,性命却是在的。
只是忠顺王因着皇帝的话心中起了一团火,看着脸色淡然,丝毫没有紧张之象的老皇帝以及不远处仍不动如山的林如海,不由拿起皇帝桌上的茶盏朝着地上狠狠一砸。
“本王做错什么了?本王今日是像父皇送贺礼的,祝父皇事事顺心,长命百岁!”
说完倒退两步,伸手指着老皇帝的鼻子。
“父皇日理万机不幸染上天花数日,儿臣今日特携御医院方院首为父皇诊治,还请父皇配合!”
若是没有这番话,忠顺王今日的举动就是逼宫,就是大逆不道。
可若是皇帝果真的了天花,那今日忠顺王这般却是就落不得造反弑父的罪名了。
毕竟将死之人,成王败寇,只要忠顺王证明老皇帝得了天花,众目睽睽之下确诊,到那之后,不管最后皇帝的结局如何,至少天下悠悠众口堵住,他再当皇帝,别人或许会说不太光彩,逆反心理却是没有那么重的。
而且退位圣旨现在就在忠顺王身上,只要皇帝松口,或者只要他们找到玉玺,到时候皇帝一死,太子即便及时赶了回来,也是于事无补。
所以直视老皇帝的眼睛,忠顺王脸上满是志在必得。
随着忠顺王开口,原本躲在后面战战兢兢的方院首也一步一步艰难的朝前,老皇帝此前已经从太子口中得到消息,脸上虽然没有意外的表情,但眼神中的痛惜和不解却是显而易见。
“为什么?这几年朕何尝亏待过你?”
没有丝毫慌乱,老皇帝任由方院首伸手拿住自己的脉搏。
也许因为心虚,也许因为紧张,方院首的手心满是汗水,拿着皇帝脉搏的手哆嗦得厉害,眼眶泛红,却是一个字说不出。
他孙子的毒已经解了,是在他将贾琏的话传回去后解的。
因为在他将贾琏的话原封不同传给忠顺王开始,他就已经踏上了忠顺王的船,并且没有后路。
大殿之上议论纷纷,此前进来的御林军京兆尹,已经将这个大殿包围起来,甚至还有一部分已经上了台阶,正准备和忠顺王汇合。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方院首把着老皇帝的手也哆嗦得更加厉害,脸上的神色也是变化不已。
“什么情况?”
察觉出其中不对劲儿,忠顺王眼神凌厉的看向方院首。
他所有的计划都是鉴定在皇帝命不久矣上的,所以他做这一切才变得顺理成章。
可是现在方老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心中一种不详的感觉也不知不觉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