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恼恨东府贾珍干的好事,王熙凤又是王夫人的亲侄女儿,便干脆让王熙凤将两府的事拢吧拢吧一处,一齐处理。
王熙凤是个爱权的,见状巴连不得,竟然真的应了下来,而死者两人身份皆是不凡,纵然贾蓉那头贾珍死得急没有交代,但王熙凤这里一来有王之腾,二来贾琏透露出来,也是站在贾蓉背后的意思,于是族长之位虽然还未任命,贾蓉却已经以族长之责合族人之令,并两家诸人,都各遵旧制行事,自不得错乱。
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贾珍身死的消息传到城外道观,贾敬不过拂尘一甩,念了几段经文,竟然依旧没有回来。
连着七日吊唁,忠靖侯史鼎的夫人,带着侄女史湘云来了。锦乡侯、川宁侯、寿山伯三家祭礼也摆在灵前;另外又有各家王孙贵胄、贾琏贾赦的同僚好友、如此亲朋你来我去,也不能计数。宁荣街上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而贾琏也在这几日,渐渐看出些眉目来。
说起来他在贾家几年,虽说在家的时日无几,但总归还是看到过几回。哪怕是当初他官拜三品,也没见有这几日的光景。
宁国府贾珍还好,多少不过只是沾了荣国府这边的气势。虽然送礼的多,只是到场的却并不算多。而荣国府这边却是热闹非凡,其中好些贾琏甚至都叫不出来名儿。
只是这些人虽说表面上是来贾府给王夫人吊唁,只是其中多数还是跟贾琏打招呼。
大房二房内里各自单过,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分家,所以贾琏少不得也要上去迎宾送客,接触多了,心里不由又笃定要将分家之事尽快提上日程,最到万无一失。
毕竟如今在众人眼中,不管是大房二房,都是荣国府。
除此以外,贾琏心里莫名的,总觉得什么东西怪怪的。
心里隐约觉得老皇帝指不定内里又憋着什么坏,这些时日到访的人中,贾元春将来死后,说不准又要倒下一批。
不过这只是贾琏自己的想法,算不得什么。
而府里王熙凤两头跑,卯正二刻到荣国府点卯;巳正吃早饭;凡有领牌回事,只在午初二刻;戌初烧过黄昏纸,又亲到各处查一遍,回来上夜的交明钥匙。第二日还是卯正二刻过来。
又吩咐按数发茶叶、油烛、鸡毛掸子、笤帚等物,一面又搬取家伙:桌围、椅搭、坐褥、毡席、痰盒、脚踏之类。一面交发,一面提笔登记,某人管某处,某人领物件,开的十分清楚。众人领了去,也都有了投奔,不似先时只拣便宜的做,剩下苦差没个招揽,各房中也不能趁乱迷失东西。便是人来客往,也都安静了,不比先前紊乱无头绪:一切偷安窃取等弊,一概都没了。
王熙凤自己威重令行,心中十分得意,府中上下虽说有对她怨声载道,但同时她名声也渐渐好了起来。
因为王熙凤眼看着送殡日子将近,预先逐细分派料理,一面又派两府中车轿人从跟李纨尤氏等人送殡,又顾自己送殡去占下处。
另外可也巧了,又正值缮国公诰命亡故,邢尤二夫人又去吊祭送殡;
西安郡妃华诞,送寿礼;
又有胞兄王仁连家眷回南,一面写家信并带往之物;
又兼探春悲伤过度染疾,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的启帖,讲论症源,斟酌药案。
各事冗杂,亦难尽述,因此忙的王熙凤茶饭无心,坐卧不宁。
到了宁府里,这边荣府的人跟着;回到荣府里,那边宁府的人又跟着。
即便如此,王熙凤虽然忙得脚不沾地,但因素性好胜,惟恐落人褒贬,故费尽精神,筹划的十分整齐,加上贾琏暗中推波助澜,结果合族中上下无不称叹。
贾琏这样做的目的,主要还是与贾宝玉画的那张画儿有关。
贾琏心里,王熙凤后世红楼中之所以弄权作势,无非为了两个原因。
一个为了银子、一个为了认可。
如今他两个都给她送上了,那她命中原本要做的那些腌臜事儿,总该能避免了。
毕竟比起放印子钱什么的,钢笔的收益大到令人发指。
而如今整个宁国府都在王熙凤手里掌控,包括钢笔厂贾琏也只让兴儿过去学着,决定权什么却是依旧没有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