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知道,世间法术神通景象,决计有游离在巫师八系体系之外,巫师们未必没有发觉,但是想要借助零碎信息于八系之外凭空推演另行发展出一系之外,难度实在太大。
甚至可以说世间法术千千万万,无穷无尽,根本不是利用穷举之法就可以道尽。
巫师们便是卡在了由千万而生一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之上,迟迟不能寸进。
他们试图侵略诺兰德大陆,除去因为这里疆域广袤,种族繁多可以和巫师世界媲美,不是之前其他位面可以相比,可以获取无数资源外,亦是存了借助诺兰德大陆的修行文明,以他山之石,攻己方之玉,两相印证参悟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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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诺兰德大陆的这一张天罗地网却是有着疏漏,而且好巧不巧,大多与陈浮生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光辉之主神力微弱,在诺兰德大陆诸多神灵中居于最低位置,再加上他是由光辉以及其他衍生的人道次级概念构成,与天地根本关系不大,在这张罗网中的作用不值一提。
冰雪之女就比较重要了,毕竟她是作为天地四时运转的一方存在,如果不是她与其他三位女神受生灵愿力影响太大,神职领域有所偏颇,地位决计不是眼前可以比较。
和那些巫师一战,她被陈浮生出手搅局,先是斩去磨灭了大半神力,然后又被拘禁在定海珠中,虽然依旧存在,但因为洞天法器的隔绝之力,对于诺兰德大陆和信徒而言,却是处于一种似死非生的玄异状态,所能发挥出的作用自然大打折扣几近于无。
如果说光辉之主与冰雪之女都是遭遇劫难的话,风暴神后的情况就要复杂许多。
平心而论,她是得了天大机缘,有望补足神职神性与生俱来的缺憾,更进一步。
只是这个时机很是微妙,对她而言的机缘,对于诺兰德大陆整个儿来说就是未必了。
生灵成就,需要不知经历天地本源同生灵祈祷寄托心念多少个岁月才能够成就。
相对应地,法职领域的更改变化自然也不是朝夕之间,而多是随着世风世俗潜移默化地影响,一点一滴,日积月累。
在这一段堪称漫长的时间内,天地本源亦是已经逐渐习惯,调整过来,才不会发生太大的动荡。
然而这位海洋与风暴神后的改变不断巨大而彻底,更是太过突兀。她没有经过漫长岁月的磨砺摸索体悟,而是借助观看领略陈浮生身上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修行真谛,一步跨出,就到了河岸的另一方。
可以说诺兰德大陆根本来不及适应她的这一重天大转变,尤其是在自顾不暇,忙着与巫师世界天地意志对峙的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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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说影响巨大,还是要属那位银月女神。
毕竟,那些巫师们可是割裂出一方小天地,演化虚空黑洞,生生将天上那轮随同天地开辟便自孕育而出的的银月一下子挪移开来,真正意义上地来了一个断根儿。
经此一役,两界本源拼斗中,再也不复之前平分秋色,你来我往的均衡之势,诺兰德大陆彻底沦为下风,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力支撑化解巫师世界越发凌厉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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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这方天地,天幕之上的那处丑陋裂痕尚未愈合,就有一物自天外飞至。
这件物事乃是那位神通无以估量的年轻道人采撷天地灵物亲手祭炼而成,天然足具灵性,根本无需停顿,便自然而然地本能寻到了这维护着诺兰德大陆安危的晶壁隔膜最为薄弱之处,轻易破开。
在陈浮生放出剑气,捣出拳罡之后,稍待片刻,诺兰德大陆那些强者,依照实力强弱,有先有后,仰头上望。
浩荡天幕再次被撕扯出一个大洞,有如破布招摇晃荡,比起之前更加凄惨,迟迟不见愈合之势。
一道白光转瞬落下,不出意料地,同那凛冽如冰,肃杀万物的剑气和后发先至的迅猛拳罡撞在一起。
年轻道人屈指一弹,就有涟漪在虚空中荡漾开来,将泛滥天河掀起的波浪同滔滔云海一道压下。
一点灵光迅速在指尖凝聚,与年轻道人重新逼出体外的那一点玄机混合在一起。
看着在掌中不断变幻形态,光华闪耀的这一点物事,年轻道人皱皱眉头,情知这东西虽然包含自己一点修行精髓,但毕竟本质偏于虚浮,即使有了自己大法力加持,想要跨越重重虚空,将其送至目标手中,仍然差了些火候。
“既然已经出手,再加上一添头也不为过,正好我记得这东西正合他祭炼法器之用。”
一面喃喃自语,年轻道人伸出两指,并拢成剑,对着面前浩荡天河轻轻划下。
不见凛冽罡气剑光,异常寂静平淡。
然而天河两畔一众自先前那一点灵光涟漪传至,便打量着年轻道人一举一动的垂钓诸人却是齐齐面色大变。
便是先前意态写意轻松如稚童的几人亦是从云海河岸之上弹跳而起,周身法力鼓起,再无半点收敛,尽数涌入双手持握的钓竿长线之上。
气机与天地元气交汇,轰隆浪涛雷鸣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响彻天河云海。
紧接着,天河最为湍急的一处河段顿失滔滔水声,生生被斩裂开来,现出一条不知几场的开阔水路。
天河上流,水势凝滞,越积越高,然后在剑意逼迫下逆流而上,与顺着河道奔涌而下的天河水硬生生撞在一起,天河倒卷,激出无数细碎水花浪珠,弹射开来,破开云海,撕扯出道道大小不一的黑色裂缝,虚空荡漾不休。
始作俑者却是没有心思却关注自己一手造成的异象,从天河之底捞出一捧不断变化形态,五彩毫光交替闪烁的水花,两手相合,看似稚童玩弄泥巴,实则默运法诀,将两样物事生生祭炼为一。
轻轻掂量着手中新自诞生的灵物,年轻道人颔首,现出一分自得满意之色,然后大袖一张,将这物事罩起,消失不见。
虚空涟漪在身前再次现出,却是逆向返回源起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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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兰德大陆。
“是谁?!”
陈浮生抬头看天,一拍腰间雪白葫芦,就有一抹白虹裹挟着凛冽寒意飞掠而出,将屋顶破开一个大洞,直冲云霄而去。
冥河之誓是一座桥梁,将他与黑袍巫师,还有那些血族临时连接起来。
送走了敖璃之后,他便尝试着借助这种隐秘牵连再次联系几人,虽然妥芮朵与瑞缪尔两家家主修行《血神经》有成,开辟血河界将他们等人气机运数临时遮蔽,但那场中毕竟集结了诺兰德大陆近半的顶阶战力,高人众多,血族内部也是山头林立,因而并没有过多谈论具体谋划交易,只是彼此交换一下立场,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触碰其他盟友的底线而已。
可是正当他尝试催动法力之时,冥冥之中,陈浮生生出一种直觉,好似被极为高妙的存在盯上一般,周身上下通透,再无丝毫隐秘可言。
这和轮回空间和“窥”见那片茫茫血海时的情况不同。
这两者虽然境界神通远远超出陈浮生想象极限,但是毕竟非是真实生灵,而是类似天地洞天一类的存在,虽有灵性,但和人物截然不同。
而且,陈浮生比拟它们,说是芥子之于沧海都还太过轻飘,虽然牵引了它们一缕意识降临,但乃是无意中本能为之,威能不足本体全盛之时的亿万分之一。
然而此时,陈浮生却是可以确定,是由一个境界极为高妙的存在意念放在了自己身上,专门冲着自己而言。
而且对方还不仅仅只是满足于旁观,更是直接出手,气机牢牢锁定了自己。
虽然陈浮生不知对方这一式神通手段的来历同厉害之处,但神魂本能中传来的那股有如苍天在上,避无可避的感觉却是来不得半分虚假。
这境界远远超出陈浮生目前所知晓接触过的元神,神灵之属,也就只有传说中那些可以战天斗地的上古神人可以与之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