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阵列太长无法从其两侧绕过,阵列中心的楚军斥骑全被赶回了土堤。他们退上堤岸受命后再度往两侧奔去,以绕行秦军阵列的后方,侦查具体秦人的实际编制。与此同时,令骑不断奔向阴沟西岸,众多讯报汇总到幕府,秦军阵列最终展现在熊荆面前。
秦军可能列出的军阵熊荆早在筹盘上看了无数遍,并不惊讶。按照阵列的宽度和纵深,此时前前后后一共分为五阵的秦军步卒可能有五十万人。但这五十万人只有最后两阵的士卒身着钜甲,前面两阵的士卒身着布甲,第三阵士卒身着皮甲,兵甲不足确凿无疑。
人多,再一个因素便是冰封阴沟的东西两堤。幕府军议的结果是此战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熊荆下意识设想的,两军在阴沟内宽一里许、已经冰封的河道上决战;其二则是秦军以阴沟东面土堤为工事,阻止楚军登上相对河道高十八尺的东侧堤岸。决战不是发生在阴沟河道内,而是发生在东侧堤岸之上以及堤岸之下。
熊荆下意识的设想当然是错误的,只能说如果是他处在王翦那个位置,他会选在阴沟河道里列阵决战。可惜他不是王翦,王翦必然会利用这道土堤居高临下的防守,阻止联军士卒过河。好在土堤是一道陡坡,城墙可以炸毁,土堤也可以炸毁。只是要凿想开被冰死死冻住的冻土,把土堤的某几段炸平,这需要好几个时辰时间。
“土堤非墙,仅陡耳。若以火炮击之,我军士卒可一鼓而上,为何要……”休息时项梁奔至凤旗之下,他知道阴沟两岸地形,不认为一定要采取炸堤的办法。
“齐军士卒乃中军,彼等初战,只能炸之。”屈光是中军之将,他很清楚麾下士卒的能耐。简单的说,中军就是一块增加阵列宽度的盾牌,只能防御,不能进攻。
“圉奋!”土堤上的妫景突然暴喊,他看到了圉奋的将旗。随着这面将旗冲上阴沟东侧堤岸的,是一望无际数不清的秦骑。本来驻马东堤上的楚军斥骑顿时被驱散,他们不得不退下土堤,回到阴沟河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平最恨的人,对妫景来说,这个人就是圉奋。他恨自己当年没有亲手割下他的头颅,让他苟活到现在,让他诱杀了项超,让他斩杀数以千计的楚军士卒。伴随着这声大喊,妫景策马冲下土堤,他现在就要杀了圉奋!
“妫将军……”妫景忽然冲下土堤让身边的骑将骑士措手不及,有人不知所措的喊叫,但更多的骑士跟着他冲了下去。
相隔仅仅里许,妫景的呼喊和动作引起了圉奋的注意。如果要问圉奋生平最恨的人是谁,他一片茫然。可要问他生平最恨什么,回答必然是那些处处高人一等的贵族,以及贵族无处不在的楚国。他永远记得十二年前的清水之战,老斥候带着他反冲向秦军,掩护妫景这个贵族速逃。
凭什么贵族可以生,庶民奴仆就必须死?!如果那些迂腐的尊贵仅仅是因为他们踩踏在庶民的头顶上所以尊贵,那他宁愿以性命为代价将他们斩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