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至今,赵政一直再思考这个问题。在这个问题面前,楚国是否避迁已不再重要,大梁是否解围也不再重要。
“臣见过大王。”怀县正寝,右丞相王绾小着步子走上明堂,身边的仆臣扛着一堆简牍。
“上计如何?”八月上计,赵政在关东而秦地又多在关中,因此今年的上计不得不推迟到九月初。王绾面无笑容,仅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今年上计不容乐观。
“请大王过目。”王绾没有说话,而是取出一个总册交给赵政。
内史、北地郡、上郡、三川郡、河东郡、汉中郡、蜀郡、南阳郡、上党郡……,一个又一个郡县数字罗列其上,看到秦中郡寥寥无几的收成后,赵政忍不住将简牍砸在木案上,他毫不避讳的大声问道:“你告诉寡人,粟米还能食到何时?!”
“可食到……”王绾也很难回到这个问题,这是上计数字,等到十月收粟,下面的郡县又要找很多借口说什么什么影响了收粟,导致欠收。可赵政的目光钩子一样盯着他不放,他揖了揖,小声道:“以臣之所见,当不过明年五月。”
“五月?!”赵政伸出五根手指。
“亦或四月。”王绾道。“种粟,饿死;不种粟,亦饿死,庶民不种也。蜀郡、汉中、南阳多逃人,彼等不愿为大秦之民。”言于此王绾叹了气,他跪下拜道:“臣再请大王弭兵弗战,今之天下我已三有其二……”
弭兵休战的劝告赵政不是第一次听,王绾的话让赵政极度愤怒。休战是不可能的,秦与楚必要有一个倒下,他狠狠瞪视王绾,良久才一字一字的道:“寡人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