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不同,除了语言和习俗,还有其所处位置的不同。阶级特指所在社会组织中的位置,这个位置常常决定着人在经济产业链的位置。
因为掌握武力,贵族处于社会等级的最高层,而处于中低层的游士妄图编造仁义得天下、不仁失天下的谎言来哄骗贵族放弃武力;又或以‘变法强国’、‘一统天下’为饵,诱使贵族擅杀同类。等到贵族势单力薄,再以非暴力拼考试的吏治化谋夺权力。
前者是儒家所为,孔子时已良莠参半,时至今日周礼化渐成统战化;后者是法家所为,商鞅变法之前,关东早已变法。更完善的律法之下,秦国贵族一蹶不振,彻底吏治化。
鲜血得来的东西,只能凭鲜血抢走。熊荆越来越深信这一点,他对妻子的言说中,也反复提到这一点。人可以失败,可以战死,但不能被哄骗、被愚弄。
“楚人也有不可信者。”思索好一会,熊荆发现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分辨敌友,伟大领袖说的一点也没错。“何为楚人?背太一者非楚人。何种楚人可信?有田杀敌者可信。”
“巫觋乃你之臂膀。”熊荆瞬间想到了巫觋,他忍不住笑起来,他忘记自己还有一层身份。“我乃楚国之灵修,众巫觋之长,你是敖后,又姓芈,可为左徒。”
“左徒乃大府之官职,怎能……”芈玹吃惊,昭黍为诸敖之前正是左徒,左徒执掌大府,不是她一女子可担任的。
“非昭黍之左徒,是祭祀之左升徒。”熊荆道。“此职等同周人掌祭祀之礼之宗伯,屈原、黄歇曾任之。你为左徒,可代我祭祀神灵先祖,位在诸人之上。司马、莫敖、太卜、攻尹、占尹、左史、掌梦、邑巫、私巫、游巫,皆你之从属。”
楚人与周人确有许多不同,最大的不同在于楚人受商人影响,本是一个的政权,有一整套与宗教有关的灵官体系。这套体系中,连最底层的游巫都是世袭的。在王廷拨款给各县邑巫觋修缮建立巫祠之前,每户庶民的日常开销中,每年用于社闾尝新春秋之祠多达数百钱,靠着其中的一部分钱,整套体系顽强存在。
“司马莫敖皆军职,也是……我之从属?”芈玹对楚国的了解没有熊荆深,听闻自己忽然有这么多从属,再度惊讶。
“以楚国之制,其是也。”熊荆道。“先君武王之前,楚国便有司马、莫敖,诸尹、诸巫之职,武王仿效周人以建王制,各职或留或弃,此我楚国与周人之国官职不同之根源。
然巫觋与贵族相对,务要平衡彼此,不可全仗巫觋。昔日九黎乱德,民神杂糅,不可方物,颛顼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是谓绝地天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