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李信攻入东地,楚国亦亡!”淖狡道。
“我楚国真已如此危急?”鲁阳君坐不住了,跽坐起来。他一直觉得楚秦两军势均力敌,大泽虽败,但不足以亡国。“十年来,我军数胜秦,又复旧郢方城……”
“十年来,我楚国一直如此危急,而今只是更加危急。”郦且最最清楚当下的局势,这才如此之悲观。大泽之战很可能演变成楚秦战争的一个转折点,至此楚军将节节败退。
“弗信!我弗信……”郦且是作战司司尹,对他的话淖狡不做任何反驳,鲁阳君焦急之中目光顿时变得空洞,他很难想象楚国一直处于危急之中。
“所复之地不为我用,奈何?!”闷闷不乐的淖狡说了一句,而后又重重叹息了一声。
“唯愿沔水、陇西六师一旅得以返楚。”郦且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管以前是怎么想的,现在重视这个问题都已经晚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别的,而是沔水左岸那四师一旅突围至羌地,再从羌地撤回巴蜀,安返郢都。
“彼等如何……”淖信点点头,他也忧心这六师一旅。
“以时日计,彼等今夜将强渡沔水。”说话时郦且笑了一下,他想起了行事不正的假君逯杲。这竖子居然敢对自己隐瞒已向南郑传讯、警告秦军将从褒斜道出七盘岭的事情。逯杲不说,后来成思在讯文中委婉提起了这件事,却害得自己在大王面前大惊失色。
息师让出岔口,秦军顺着新辟之道、褒斜道出七盘岭至南郑,这是逯杲算计好的结果。南郑之战楚军士卒奋力,将秦将白林率领的七万秦军打得大败。若不是越师不敌秦人舟师,这七万人最少有一半要死在南郑城北。
郦且难得露出笑容,他知道有逯杲在,息师等师安然撤至羌地的希望很大。不过想到几日之内就靠着阵法让越师战而不胜的秦军舟师,郦且又迅速收敛了这难得的笑容,思索秦人到底用的是什么阵法?
“孩子,是你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郦且思索秦军舟师阵法的时候,亚里士多德四世看着昏暗的囚房,语带怜悯的问道。
“老师?是老师……”故道邑狭小,囚房也狭小,作为重要犯人的毋忌被关押在此。
“是我,毋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亚里士多德四世再一次问道。昏暗的囚房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爬了过来,待到近处,借着燎火他看到身上带血的毋忌。
“老师,我、我……”毋忌短发,脸上泛出一些交错的伤痕,胡子全部剃光。
亚里士多德四世看着毋忌,毋忌也抬头在看光晕中的他。目光交错,亚里士多德四世似乎看到了以前那个聪慧知礼的学生,却又发现现在的毋忌与以前的毋忌有很大的不同:以前他的眸子平静如水,而今那里却透出一种炽热和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