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臣子又在引诱自己一统天下,好说服自己押上秦国社稷,赵政很自然的警惕。
“荆人只愿为荆人也。”卫缭长叹。“荆人视荆人与视他国之人全然不同,荆人只愿居于荆地而不愿前往他国,荆人以身为荆人为荣,而以非荆人为耻。
荆人善战,乃荆人士卒皆知其为荆人,同袍乃手足,将率为父兄。虽有誉士之制,然臣闻有荆人弗愿为誉士也。何以?其人曰:全师皆誉士也,何独推我一人?”
“当真?!”赵政身躯一震,无法相信。
“此侯谍所报,臣岂能胡言。”卫缭道。“荆人只愿为荆人,只愿居荆地,只以荆国为荣。臣闻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以荆人褊狭之心、以荆王无为之志,如何一天下?一天下又如何治天下?故臣常言之:一天下者,必为我大秦!荆王不承天命,必失其国;大王不承天命,后必悔之。”
“然此战若败,粮秣……”卫缭说的赵政怦然心动,可转念再想到现实,又是一声叹息。
“臣以为此战我军必胜。”卫缭很肯定的道。“败齐人之时,臣便感知天命,一天下者必为我大秦。大秦当与荆人再战,万不可与荆人言和。”
卫缭为了说服赵政连自己感知天命都说出来了,对此赵政深深怀疑。“退下吧。”他道。
“臣还有一事相告大王。”卫缭又道。
“何事?”赵政按住自己的额头,困惑眼下艰难的决断。
“侯谍言之,荆王知长公子质于羌之事,已杀羌王。”卫缭道。
赵政闻言发怔,怒意在他脸上升起,他狰狞道:“何人?何人?!何人是荆人侯谍。”
“此事只有大王、白狄大人,长公子、毋忌、臣五人知晓。”卫缭道:“臣以为非长公子也。”
赵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儿子扶苏,没想到自己苦心教育多年,他还是向着荆王,卫缭却说不是儿子。这让赵政不免奇怪,不是扶苏又会是谁?
“长公子身侧时有寺人、卫卒相伴,传讯于荆王,不能也。”卫缭打消赵政对扶苏的怀疑,然后才道:“此或是毋忌,又或是……或是芷阳宫人。”
“芷阳宫人?”芷阳宫是白狄太傅的寝宫,宫中多是白狄人。
“然。”卫缭道。“白狄大人先已于郢都为使,再入我大秦为使,宫中只言狄语。若白狄大人在郢都时知彼司以重金贿其左右,以为荆人侯谍……”
“你方才还言此战必胜!”赵政想笑又笑不出来,他背上冒出冷汗,劫后余生的感觉。
“正因如此,臣方以此战必胜。”卫缭脸上带着些笑意,他说必胜不是完全瞎说的。
“若此是荆人有意为之,其行死间之计,败之何如?”赵政又回归此前沉稳的语调,更带着一些埋怨。多次的打击,他已经不相信国尉府能斗得过知彼司。“退下吧。”
卫缭被他问的一愣,他也奇怪对方为何会告诉自己荆王比武杀羌王这件事,赵政的质问他无言以对,只能躬着身子退下。希望赵政听从自己进谏的卫缭,第三天视朝时就听到了噩耗:秦国将派出使臣与荆国言和。王命一出,平时不敢说话的大臣顿时高呼大王万岁。
“秦人求和?!”使臣刚刚出咸阳,知彼司的讯报就到了郢都,淖狡看着这则讯报目瞪口呆。
“然也。”勿畀我没有半点笑意,“秦使甘罗已出咸阳,十数日后可至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