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匈奴知道造巫药,那秦国就危险了。不单单是秦国危险了,天下也很危险。想到这种危险的赵政连连伸手,道:“速召乌裸!”
“大王,”王绾揖道。“乌裸远在焉氏塞,赴咸阳再出塞,缓也。不若命乌裸出塞与会匈奴,赎回埃人工匠为要。”
“臣附议。”卫缭也道。“匈奴以为彼等乃陆离工匠,或可赎也。”
甘罗听不懂胡语,可粟特人听的懂。赵敖是以造陆离的名义扣下了那批埃及工匠的,只要有好处,匈奴未必不会同意。
“诺。速命乌裸出塞会于匈奴。彼等乃他国工匠,匈奴留之,大秦失地主之谊。”赵政心中暗忖着理由,想到最后只能以地主的身份要求匈奴归还。至于倨傲抱怨的帕罗普斯,他威而不怒,问道:“寡人之国,地方万里,甲士百万,粟米可填地中之海。昔将军赵勇,五万甲士便驱匈奴于秦山以北,不知埃国甲士几何?”
只有两、三百万人的马其顿雅典,只有五、六百万的埃及,人口不到千万的塞琉古,确实很难想象人口有一千余万的大秦,这等于一个横跨欧亚非的亚历山大帝国。即便能想象出这么多人口,也难以想象总动员体制下的秦军。
实际上单以动员率而言,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的罗马人并不逊色于大秦,只是罗马人口过少(约三百万上下),军队数量距‘百万大军’过远,并不为人注意。如果将当时罗马人的动员率转移到大秦身上,百万大军就没什么稀奇了。
帕罗普斯没有正面回答赵政的话,而是问向了他的同胞,一身希腊托加的亚里士多德四世。他本能的不相信东方人,甚至也不太相信亚里士多德四世。在他看来,亚里士多德四世与那些被波斯黄金收买的希腊雇佣兵没有太多的区别。
除了毋忌,谁也不懂埃国使臣与白狄大人在说什么,但对话完毕后,帕罗普斯显然不再像刚才那么倨傲,他以希腊礼仪向赵政鞠躬并奉上埃及国书:
‘仁慈的施主、上下埃及的领主、至高无上的托勒密国王、雷赫拉斯、托斯塔之子、阿蒙神在世间化身、伟大的法老,托勒密三世陛下问候最东方秦尼国国王陛下……’
赵政身后的右史连忙在简牍上写道:‘埃国使臣谒时倨傲,大王斥之曰:‘寡人之国,地方万里,甲士百万,矛戟可铸达赫拉石柱,粟米可填地中之海。昔将军赵勇,五万甲士便驱匈奴于秦山之北,不知埃国甲士几何?’,埃人闻之色变,畏大秦也。’
接见埃及使臣,接见大夏使臣及将率,赏赐粟特商贾,其后,使臣暂歇于驿馆时,屏退诸人只剩卫缭的曲台宫明堂内,赵政深深叹了口气。
王翦击灭齐军,齐人未亡亦亡,只能退后四百里驻守临淄,实际上临淄也是准备放弃的,齐王已徒至即墨,打算在荆人与赵人的协助下死守潍水以东。
荆人虽然很快退回了方城,但从夏初开始,又趁着沔水(汉水上游)水涨,在陈仓道方向的发起新的攻势。最可惧的是,荆人还策动了羌人,让羌人攻伐陇西——自己刚把战火烧到荆人的后院,荆人也把战火烧到了自己的后院。
“必如此乎?”良久,赵政问道,这不是他第一次问了。
“必要如此。”卫缭也不是第一次答,他道:“不如此散关必破,散关一破,关中危矣。”
“扶苏尚幼啊!”赵政犹豫的声音。
“大王不质扶苏,羌人何以信我?”卫缭道。“请大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