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试射

荆楚帝国 贰零肆柒 3270 字 9个月前

对此赵政不置一辞。不管是少府工师,还是亚里士多德四世带来的白狄工师,皆是大秦的工师。大秦之所以能强大,正是因为善于学习,这才从西陲小邦成为即将一统天下的霸主。

“可射否?”赵政将二十多门巫器全看了一遍,如此问道。

“敬告大王,可射也。”燕无佚与毋忌连忙揖告。

尽管大王不置一辞,白狄工师与少府工师一直在暗暗的竞争。白狄工匠铸了十二个五丈高的金人,少府工匠也铸了一个五丈高的金人。五丈高金人是静止的,除了自重不受外力,巫药点燃爆炸时巫器内四壁皆受巨力。这就不单纯是浇铸的问题了,这还涉及到浇铸的坚固性。亚里士多德四世和白狄工师完全相信,少府工师这次竞争中肯定失败。

此前与骑军一起袭击临淄的巫器之校仲敢受令后速带着巫器卒上前,赵政等人连连后退百步,不放心的卫尉图还让卫尉举盾蹲坐于赵政身前,提防巫器炸膛。

即然是试射,那就有侯。一百步外竖起两张大大的虎皮侯,巫器卒从少府工师、白狄工师仿制的巫器中各拖出两门,装入弹药后迅速打出已备的令旗。赵政微微点头,命令发射的令旗在屠睢的示意下举起。

荆人给的巫器故意使诈,按大楚新闻转引荆王应对正朝朝臣的说辞是:‘……(巫器)以生铁铸造,十数发即炸,最善者亦不过四十一发,皆不堪使用。’

新闻是一月份的,仲敢得知此讯不过三天,想到之前炸死的工师士卒他就不甚唏嘘,以致现在看到发射的令旗忽然间有些恍惚,只待左右咳嗽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弹在前,药在后?”他例行问道。

“然。”士卒道。

“试射一门。”极力让自己不去看巫器上清晰可见的颗粒和孔洞,仲敢命令道。

长夜即将逝去的时候,楚军与往常一样拔营准备行军,魏军士卒尽管十二分不情愿,也只能在军官的严命下收帐拔营。与前几天不同,两个‘向左转’后,军阵前进的方向不再是西面,而是东面。十五万大军在天亮前的漆黑中踏着步子沿着来时的路退往齐国。天亮后抵达平阴,全军才收到就地扎营、全军戒备的命令。

不追击也就罢了,还后退五十里在平阴扎营,士卒都有些惶惶。司马尚、公孙卯等将率最开始也是不解,实际上三国联军可以提早一个时辰追击秦军,或许能斩杀一些秦人,没想熊荆的命令是后退,后退五十里才止步。

除了熊荆自己,没有人知道为何他下令后退,倒是狐婴感觉到了些什么,却因为没有证据不好说破。很快诸将也猜到了狐婴的意思:楚王不信齐人。

这个想法让人心寒,但又未必错误。不管怎么说,眼下这支因减员只剩下十五万九千人的大军是抗秦的唯一机动力量,这支大军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三国可就真的亡了。

升得高高的太阳照在济水两岸,全军虽在戒备,营内大多数士卒却在晒太阳抓虱子,少部分人出操,在练习冲矛。士卒已经得到了命令,今日将宿营于此,明日早食后拔营。

楚军在旦明拔营,二十多里外的秦军旦明前就已经拔营前出发。走到中午不见联军追来,从王翦到斥骑全都大松一口气。四日前进四百八十里,风餐露宿下全军减员严重,光路上冻死的士卒就超过五万,勉强随军的伤者也超过数万,这些人是忍伤前进,生怕落到联军手里。

联军不再奔逐,为防万一,王翦并没有下令全军停止前进,也没有告知全军联军已止步毂邑,四十多万大军只是比前一日早一个时辰扎营。到达范邑后开始有热水和热食,第二日又晚了一个时辰才拔营、早一个时辰宿营,等第三日前进到粮秣干柴充足的濮阳,才不再后撤。

高强度的行军抽空了人体的潜能,一旦没有了威胁,人就会迅速倒下去大病一场,有些人能恢复过来,有些人一病不起。秦军虽然没有和联军交战,可因为行军造成的非战斗减员超过十万,车马、辎重、器械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等于是吃了一场败仗。

只是对大将军王翦来说,比败仗更严重的是秦王赵政的信任。王命要求冬天拿下齐国,这个任务肯定是无法完成了。如果大王大怒,即便整个战役秦军帐面上是赢的——全军攻入齐国斩杀的人头超过二十万,秦军死亡六万余人,加上因冻伤不能入伍的,也不过十二万——自己也难逃罪责。

怀着忐忑的心情,奉命返回咸阳的王翦在一日清晨起程。显然王命并不急切,除了出濮阳那几日,马车由白陉进入上党郡开始,每日不再行三舍而只行两舍,赶到咸阳已是二十多日后的三月。三月早春,冰封的渭水渐渐化冻,两岸柳树也大多出芽抽枝。赵政没有在章台、曲台召见他,而是在渭南的苑囿。

“臣有辱王命,未灭齐国,请大王治罪。”赵政身着鲜红的韦弁服,脸上不喜不怒,他身边站着国尉卫缭,白狄大人,大工师燕无佚等人。王翦一见赵政就大拜请罪,俯首听惩。

轻微咳嗽了一记,赵政脸上挤出些笑容,“将军全军而退,何罪之有?”

赵政之言让王翦吊着的心微微放下,可他还是不敢彻底放心,再拜倒:“臣有罪。臣不敢与荆王一战,未成使命,此大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