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自己求赵国出兵时,赵国只出了船。是因为赵国攻燕缺少甲士?不是。攻燕的主力是李牧的代郡军,邯郸的赵军最少有十万大军可以调动,但赵人就是不出兵。
赵人也担心得罪秦国,他们就盼望着秦国一直伐楚,永不伐赵。然而秦人的特点就是欺软怕硬,打不过就讨好、会盟、反间,打得过就得寸进尺、欲壑难填,被楚国舟师克制住了的秦军最终转而伐赵。
“从今以后邦交之事由诸敖行之。”熊荆只觉得自己倦了,更觉得孤单。因为天下之大,楚国没有半个朋友。齐国这样的大国,还不如西瓯那样的部落。
诸越不知道秦国的强大吗?即便以前不知道,前年参战之后也应该知道。可敌人强大和自己反抗有什么关系?因为敌人强大就不反抗,因为敌人弱小就反抗?
楚人有楚人的尊严,越人也有越人的骄傲;楚人按照楚人的传统生活,越人自然也遵守自己的习俗。若非心甘情愿,任何人不能以任何理由强迫楚人越人去改变,如果要,那就是战争。
只要大河没有冰封,楚国舟师就可以在大河上横行无阻。看见熊荆的王旗在战舟上飘扬,即便大河已是秦国的内河,沿途的秦国舟楫也纷纷避让。晚上在河滩上落锚,所在县的县令还送来粟米和猪羊。这当然是古礼,送礼的秦国县令恭恭敬敬,送完就离去。
第三日到鸿沟口,红牼率领的舟师已经等在那里,入鸿沟到圃田泽,舟师的戒备才有些松懈。可坏消息也在这个时候传来,从郢都赶来的郦且、勿畀我相告:就在这几天,围攻武城、平阳的那支秦军在平阳城下大破赵军,杀赵将扈辄,斩首六万。
“秦以举国之兵三路伐赵,赵危矣!请大王速速出兵救赵。”大梁北城,廉颇一见到熊荆就是大拜,熊荆赶忙将他扶起。
廉颇越来越老,念及昔日他倾囊相授,言传身教,熊荆竟然不知如何相对。
“信平君请稍安。”熊荆失神,成介在一边说话。“齐国不欲与赵国为盟,故大王……”
“齐人,弱矣。”廉颇对齐人的观感一直就没好过。“善计谋,好私斗,怯公战……”
“老师……”熊荆苦笑。不止一个人说齐人不善战,可他就是不信,跑过去齐人食言,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
“老师请听学生一言,”熊荆安抚焦急中的廉颇。“秦伐赵非为夺地,乃为灭国。”
一提灭国廉颇又坐不住了,熊荆又把他拉住,再道:“老师请听学生一言、请听学生一言!既是灭国,便不当计一城一地之失,而当计秦赵两国之国力、之战略,甚至当计天下之大局。赵亡便是魏亡,魏亡不是齐亡就是楚亡。天下倾覆,就在这十几年间。若不能从长计议、小心斟酌,天下诸国皆亡于秦。”
天才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
只有富有经验的骑士,知道夹紧马腹迫使坐骑向前,才能驭使战马冲向高大的骑墙。两军对冲,最先触及对方的双方的骑矛。楚军的骑矛制造时已要求自然断裂,秦军的骑矛就是两丈四尺的夷矛,积木柲虽然坚硬,但在剧烈的对撞中仍会折断。
木屑飞溅中,被击中的骑士如果没有着甲,就会被对方的骑矛直接捅穿;如果着甲,未曾抓紧鞍绳夹紧马腹,那就被骑矛击飞。
“击鼓,攻!”李信看到了赵国援兵,毫不犹豫的下令进攻。
‘咚咚、咚咚、咚咚……’秦军戎车上的建鼓大力的敲响,向河涂上的赵军发起第三次进攻。
骑军策马前冲,他们手里的武器不是再是臂弩,而是骑弓,披的也不是皮甲,而是更细更密的鱼鳞石甲。两千畴骑立在军阵之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发起进攻。畴骑是宝贵的,若不是迫不得已,只有傻瓜才会让这些珍贵的重骑兵直接冲击敌阵。
“箭!箭!”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赵军卒长在狂喊。黑衣并无成建制的弓手,出行又太急,箭矢带的不足。箭矢用完后,如今秦骑再攻,赵军只能硬抗了。
‘嗖嗖嗖……’奔至赵军阵前秦军骑手一边打马转向,一边放箭。他们距离赵军只有二三十步,这么近的距离即便是骑弓,也能射穿皮甲。好在赵军身上穿的都是楚制钜甲,虽然不是最新式的铁胄,也挡住绝大部分箭矢。只有被射中面门,黑衣才发出一声闷哼,往后跌倒。
河滩上战马奔行甚缓,但让李信无法接受的是秦军骑手的箭矢一半以上都失的。他看过义渠人的骑射,再对比秦军骑兵,简直是不忍直视。
“为何如此?”李信寒着脸转头质问辛胜。
“末将督导不利,请大将军责罚。”辛胜汗瞬间就下来了。骑射骑射,那那么容易。武骑士此前只是骑马步兵,怎么比得了义渠人一生下来就在马背上。
“鸣金!”李信闷哼一记。赵人已向沿河县邑告援,一旦抵达平原津的舟楫足够到能将赵人全部运走,赵王就会乘舟而去;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赵王在等赵国舟师,一旦赵国舟师赶到平原津,就能护送他往大河下游而去。
‘当当当当’的鸣钲声响彻整个河滩,冲出阵列的秦军骑手闻声全部撤回。不明所以的赵军军阵中爆发出一阵喝彩,以为秦军又被击退了。
“禀相邦、将军,秦军退矣。”津邑之上,眼见秦军撤兵,诸将一时大喜。
“秦人为何鸣金?”才放了一轮箭秦军就退了,赵粱觉得很奇怪。
“这……”谁也不知道秦人为何鸣金,可一会见骑军骑手全都下马,众人才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秦军这是要步战啊。
李信鸣金的原因确实是要武骑士步战。以武骑士的骑射水平,攻十天也未必能破赵军战阵,唯有下马步战才能快速击溃赵军,堵住赵王登舟之路,而这,正是赵军最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