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竟陵2

荆楚帝国 贰零肆柒 3251 字 9个月前

‘咚咚咚、咚咚咚……’细雨中秦军踏着鼓声开始前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秦军主力的熊荆和诸将一样错愕,大家心里都有一种隐忧:旧郢计划难道泄密了?要不然怎会有几万秦军出现在这里?

“禀告大王,各炮已备。”炮兵校尉巫空看到阵前各炮竖起旗帜,立即向熊荆揖告。

“不必!”熊荆不打算使用炮兵。“命令他们速退至军阵后方四百米。”

“大王?!”巫空讶然。上次在汧水不过是一个营十六门十五斤炮,就把秦军打得落花流水,现在他麾下有一个团五十四门十五斤炮,这场战斗完全可以用火炮解决。

“火药很贵。”熊荆诙谐的笑,随后立即严肃,“执行!”

火药很贵是事实,也是无奈。海岛硝田的产量并不高,又不能在每个城邑扫厕所刮地皮,那样硝土的秘密不能保持长久,仅靠大陆运来的原料,硝田不光是产量很低,成本也变得很高。硫磺也不便宜,好在用量少。

巫空无奈中下令炮兵从军阵的缝隙撤向后方四百步的位置,这时候令兵也在军阵中穿梭,传达熊荆的军令。此时秦军已前进到八十步内,随着卒长一声令下,一千多名弓手开始放箭。

两军既然交兵,一旦进入敌军弓弩射程,就只能往前而不能退后。楚军第一波箭矢还未落地,秦军阵列中的各个屯长、五百主就大声呼喊,命令秦军疾奔向几十步外的楚军。弓不是弩,弓发射速度比弩快的多,不疾奔上前,很多士卒会被敌人的箭矢射死。

秦军手持戈矛,亡命前奔,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喊,楚军弓手竭力放箭,根本顾不上瞄准。他们两侧的前排甲士神情有些古怪,他们虽然怒视奔来的秦卒,却没有半点振奋,有些老卒甚至取出水壶喝了一口水。

“退!”秦军已在十步外,弓手弃弓举矛,然而卒长命令士卒后退。

“退——!”不是一个卒后退,而是四个师六十四个卒全部后退。全军令行禁止,卒长一说退,当即往后踏步。这时候狂奔而来的秦卒狠狠撞在他们前伸的夷矛上,他们身上的甲衣也秦卒捅的‘当当’作响。

“退——!”卒长一边抗击眼前的秦卒,一边继续命令本卒后退。两军交兵时惯于用武器角力,楚卒一退,秦卒顺势而进,再退,他们再进。双方手上的武器虽然相触,但都没有碰到对方的身躯。楚军开始大踏步速退,秦军身不自禁,紧跟而来。

“荆人败了?”后方的戎车上,杨熊只看到秦军推着敌人走,心中又疑惑又兴奋。

腾契打的是趁楚军战败,拔下随、唐二县的心思,故而征召郡卒发往安陆。因为南北走向的大洪山山脉阻隔,大军必须南下经过竟陵才能往东行至安陆,再从安陆翻过陪尾山进入楚境。没想到的是郡卒赶到竟陵时,南路楚军主力也赶到竟陵。

竟陵城头鼓声不但不绝,反而更烈,数里外穿着铮亮钜甲的楚军正在紧急登岸,西城墙上的秦卒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敌军,恐惧让他们拼命击鼓。而在东面,千名楚军骑兵扫过正在列阵的郡卒大军,骑刀拖过,一路鲜血。

郡卒本来是行军队形,突入下令列阵,阵型非常混乱,军阵与军阵间存在诸多的空隙,骑兵突入阵内,在士卒中大肆杀戮,当即加重了这种混乱。穿过混乱的秦军军阵后,骑军直插郡卒中军,欲击杀领军大将,幸亏主将杨熊的五千名短兵已经列阵相护,楚骑只能转向掠过。

“何处来的荆骑?何处来的荆骑?!”杨熊身侧,担任护军的郡丞范宽惊惧间大叫。他一向认为南郡是个安全的地方,也就一些盐铁私贩,没想到在竟陵城外也能遇到荆人。

“报——将军!”楚军骑兵掠过中军军阵,众人都松了口气,可更让人惊骇的事情随之而来。竟陵城西面忽然军旗林立,楚军步卒现身出来,人数绝不下万人。“荆人来矣……”

报告的军吏已经失神了,最后那句话说的有气无力。

“荆人欲拔我竟陵也。”杨熊是杨端和之侄,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楚军忽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当然还有可怕的东西:楚军而今奇袭竟陵,以竟陵的战略位置,其目的绝不是竟陵一城那么简单,这不是奇袭,这是一场全面进攻。

“来人!速报国尉府,荆人攻拔竟陵,欲夺南郡。”蒙氏、杨氏是秦国将帅世家,虽然后来杨熊没打过刘邦,可最基本的战略意图判断他还是有的。他迅速要令骑向咸阳报告,奈何令骑没跑出多远就被楚骑一剑斩落马下。

不过这已不是杨熊所知道的了,楚军还在数里之外,他要命令麾下大军速速入城。只要郡卒占据了竟陵这座坚城,在此迟滞楚军顺汉水北上,等到援军赶来,南郡必然万无一失。

“开门!开门!速速开门。我乃郡丞范宽,再不开门,军法处置……”东门之下再起波动,戎车上的范宽厮声高喊,城上的士卒却无动于衷。

城外喧哗,县令府内死一样的沉寂,县尉甲和少内皆怒视陆喜,不过碍于他身后的那几名甲士,两人皆不敢拔剑上前。

“本府已言,若郡府治罪,本府一人之过,与汝等无关。”陆喜背心早已被汗水浸湿,面上却不动声色。

“上官竟是荆人之间!”县尉甲发现自己无法命令县卒,终于知道陆喜想干什么了。

“你乃秦人,又是秦臣,食大王之俸而不忠于大王,此、此国贼也!”少内隶属于少府,与其余各曹互不同属。可惜他手中无兵,不要早就带兵把陆喜砍了。

陆喜闻言笑起。他曾以为自己是秦人,还曾以为自己是楚人,可最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戎人。服饰变了、口音变了,但血脉从未改变。既然是戎人,他就没必要为秦王尽忠,当然也没必要为楚王尽忠,为知彼司服务只是报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