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马尹的老脸上露出微笑,熊荆也连连笑起,“今后此岛便是不佞之马场,受卿管辖。马匹之重要不需多说,若舟师能配上骑兵……”
在战舟的战略机动性上,加上骑兵的战术机动行。熊荆真不知道这样的军队该叫舟师还是叫骑兵,还是叫舟骑兵,但它攻击性将是惊人的,特别是袭扰性的攻击。楚国必须要有一支这样的部队袭扰敌人,扰乱其后方。
“臣敬受命!”马尹深揖,神情极为严肃。
“岛上一切物资郢都都将优先调拨,舟楫也是如此。”熊荆再道。“过几日不佞回去时你整理后看岛上还需何物,回郢后不佞将交人速办。”
“唯。”马尹认真思索起来,岛上一无所有,随行的圉童、僕臣、工匠不过二、三十人。好在海舟上有粮秣、有军帐,有许多用得着的东西。“大王,与岛上养马,那骑卒……”
养马在海岛,骑兵却在郢都——培养一名骑兵极为昂贵,特别是在南方楚国。也就只有郢都有财力养一支几千人的骑兵。其余县邑不过几百、几十骑,还全是劣马。现在马和人不在一起,训练便变的困难。
“此事……”骑兵训练是从岛上运马、还是从大陆运人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熊荆也没有想清楚。他只好道:“秋冬马壮,骑卒或可登岛,马成年后则离岛。”
“如此最好。”马匹沉重,马尹不希望马匹运来运去。
“见过大王。”湘夫人号代理舰长也是航校生,蚡冒之后,氏无勾,名长。他过来是问何时开始卸货的。马匹、给养、马场用的铁丝网,都装在湘夫人号上。
“此刻便卸。先浇筑码头,装上起重机。”熊荆吩咐道。两首海舟加起来三、四十吨物资要卸在岛上,靠小艇驳运千难万难,不如浇筑一个码头,用鼠笼起重机装卸。“封人何在?”
“臣在。”一个年轻的钜铁府工匠冒了出来,他脸惨白,应该是刚吐过。
“可曾看好在何处浇筑码头?”海舟上水泥、沙子、碎石、钜筋、毛竹、木模板都是现成的,只要看好了地点就能开始浇筑。
“禀大王,已看好。”封人揖道:“今日开始搭脚架,明日便可浇筑。”
“不必着急,多看几处再定。”熊荆的话让几个工匠松了口气。海上是平稳,但登岸的时候小艇飘来荡去,不少人都吐了。
“大王,此行还需去朝鲜、燕地,”长姜提醒道,他怕熊荆再此耽误过久。“还有齐国。”
“不急,不佞五日后立岛。”熊荆盘算了一下时间。“朝鲜就在岛对岸,最多十日;燕地十五日;齐国也十五日,剩下十日刚好返都。”
熊荆带着这样的思虑入眠,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就听见了一阵吵闹,很快长姜就把他唤醒了。这时候只听见舱外红牟的声音,“敬告大王,海舟或至养马岛!”
夜间桅杆顶上也有瞭望手值班,有礁石的地方就有浪花,黑沉沉的大海如果看见白色浪花,那肯定是靠近了陆地或者海岛。今晨第一班换班的时候,瞭望手发出了警报,说左舷有白浪。再测水深,已不及四十米,这肯定是海岛或者大陆。
“几时了?”天依然蒙蒙暗,越来越嗜睡的熊荆睁不开眼睛。
“禀告大王,已是旦明。”红牟道。“臣欲派小舟登岸,不知……”
“落锚等天亮,转一圈再看,也许是朝鲜。”熊荆说罢又想倒下床去,好在早膳已经送来了。
以第六个时辰正中为中午十二点算,旦明就是早上六点,北方天亮得晚一些,但也没有晚多久。熊荆吃完早膳天就大亮,站在艉楼甲板往西南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岛上火山状的汉拿山。
“正是养马岛,绕到北面登岛。”熊荆心中大定。
“大王……来过此地?”马尹也举着陆离镜再看济州岛,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笃定此岛可以养马,且刚才的神态好似曾经来过一样。
“未曾来过。”少司命号正在起锚,“然今后此岛便为不佞所有。”
从岛的南面绕行到岛北面的成山,整座岛展现在诸人面前。岛上郁郁青青并非全是森林,转到北面时,汉拿山下全是青草地。马尹看到草地就点了点头,养马首先一点要气候适宜,不能太湿润,另外一个就是草要肥美,这样养的马才壮。济州岛符合这两个条件,唯一的缺憾就是在海上,运马运物都不方便。
“若胡人运来公马,十年后可孳生多少良马?”因为风向的关系,少司命号正如螃蟹般横行。熊荆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禀大王。若以新法孳生,一匹公马一年可使三十匹母马产下十五匹马驹。”马尹道。万里之外运来马种不易,他只能按公马算。“十年可孳生一百五十匹马驹。五年后这些马驹中可再选出数匹公马,或可有四、五百匹良马。”
“一匹就有四、五百匹?”熊荆点点头,他明白马尹计算的逻辑。“五年后若再选公马,这些公马要比其父差不少吧。”
“然,确要矮小不少。”马尹答道。“我国养马,公马难觅,母马亦难求。”
“国内有多少母马?”熊荆问道,他说完又补充道:“戎马之母马。”
“或有两三千匹。”戎马是服马,体壮;狄马是草原马,体弱。
“若母马不缺,只需二十匹公马,十年便可有万匹良马?”引进优良的公马与戎母马交配,这是楚国的马政思路,也是无可奈何下的选择。并且,这还是得益人工授精的结果,不然一匹公马只能配十匹母马,如此公马的数量将上升到六十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