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县公,谢邑战事如何?”项超忍不住追问。
“昨日已战,胜负不知也。”新蔡不在淮水一线,并不清楚稷邑战役的情况。新蔡的任务是集结兵力,保护迁徙至汝水东岸的楚人。会盟转变成战争很突然,民众只能退到靠近汝水的城邑暂避。稷邑战后才能集结主力,与汝水方向的敌军决战。
“还无消息?”项超有些失望。会盟是一次努力,结果秦人毫无会盟之意,既如此那就只能靠战争了。若是稷邑之战有失,那……
项超心飘向两百多里外的稷邑,只是楚秦两军的决战并不是在稷邑,而在是两道淮水之间。王卒渡过淮水后,以楚军惯有的剽轻直插六十多里外另一道淮水上的那座木桥。他们站在前日熊荆被围的那个犄角封死了秦军渡河的退路。
李信击退随师后率一万五千卫卒来救,但一万五千打不过三万,最后不得不退回稷邑。而在淮水以东,全部渡过第一道淮水的楚军将十余万秦军压缩在以桐柏山为底、以淮水为边的梯形左下角。十九万人围死了十三万人,困兽犹斗何况是人,最重要的是秦军还未断粮,围于淮水边也不缺水,双方就这么对持着,全都杀红了眼。
“秦人降不降?!秦人降不降?!秦人降不降?降不降……”太阳落山的时候,数万楚军士卒疾声呼喊,惊得归巢的鸟雀再次飞起,声音又因大复山的遮挡反射,响侧整个稷邑盆地。
被围的秦军一片沉寂,楚军只能看到敞露在外侧的那一部分秦军,更多的秦军缩在大复山之下,那里昏暗一片,不闻声响也不见动静。
“杀——!”问秦人降不降的是刚刚学会矛阵的县卒,问过之后,列好队形的他们便开始端矛冲刺。这不是杀戮,这只是练习,练习如何杀戮,这种练习从昨天一直持续到今天。
“上将军,秦人必不降。”站在项燕身侧的军司马彭宗不无担忧,此战结束楚军还要回师淮上,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领军的大将军赵善已死,秦人为何不降?”项燕问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楚军已连胜三仗,但这次是歼灭战,项燕想俘虏这些人,连年战争的楚国需要人力。
“秦军帅吏多为长平战时之人,彼等恐步赵军后尘。”彭宗无奈道。秦军骨干就是二十四年前长平之战的那些士卒,虽然老卒一直在凋敝,可当年二十五岁的士卒今年才四十九岁,十五岁的小卒今年才三十九岁。这些人若能活到现在皆有爵位,说不定还做到了屯长、五百主。要他们投降根本就不可能。特别是现在的情景和长平之战很像,更容易勾起他们的回忆。
“上将军,我以为当放开生路。”作战司的郦且也来了谢邑,他没想到王卒有那么快的速度,竟把秦军堵在了两道淮水之间。
“不可。”彭宗反对道:“李信便在稷邑,稷邑也有粮秣,两军汇合士气当大振。且稷邑群山环绕,并非没有小径。”
“军司马误矣。”郦且觉得彭宗的全歼想法太过短视。“稷邑秦军不过是三路秦军中最弱的一支,我军要速战速决。围师必阙,从阙口出逃出之秦卒有几何?剩余数万败军与李信汇合又如何?我军留十万人亦步亦趋,秦军能退回秦境又能剩几何?”
“咸阳何时能知秦军之败?”两个人说的话都有些道理,项燕不得不问了一下时间。时间是最关键的,上蔡、大梁的秦军应该在咸阳获知会盟结果之后再行进攻,稷邑至咸阳一千余里,王命再从咸阳发送到上蔡和大梁,又是一千余里。
而接下来发起敖仓、崤函战役,正常行军大翼战舟最少三天才能抵达最前线项城,另外还需三天时间让士卒充分休整,如此就是六天时间。从会盟到现在已过了四天,决战则是第二天。也不是说一定要抢在秦军攻伐楚境前发起后面的战事,但能早一些就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