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封君们几欲跌倒,他们冲上来拽着鲁阳君的袖子,道:“岂能如此?岂能如此?大王岂能无信!”
“大王如何无信?”鲁阳君不屑,“不发谷禄,只发降卒、农具、种子,还有一片江东之地。你等要食粟要斗鸡,自己去种吧。”
“君上!”一片哭诉之声,纪陵君大愤。“到底是谁人害我等?我拼死……”
“无人害你等。”鲁阳君道。“老夫也是如此,屈景昭三氏也是如此。不过到底是大族,大王已封昭氏于余杭,封屈氏于富春,封景氏于乌程,每氏授降卒万人。”
“为何他们可封城邑,我等只能得荒地?”射皋君不甘道。
“江东之地,城邑和荒地有何不同?”鲁阳君失笑。“所谓城邑,不过是个土城,住着百十户人家罢了。时至今日,不知你等为何还有怨言?屈、景、昭三氏如此大族,也已遣媒人往江东招婿了。去岁所封武原君说是死了正妻,三氏闻之都想嫁女于他,日后好在越地立住脚。
你等家里有女儿的,何不也遣个媒人去往江东,日后自己去了也好有个照应。便是没有越人,也可以嫁个誉士。誉士皆有一闾之地,麾下又有甲兵。”
“君上,誉士多为公族,彼此同姓怎能嫁娶?”女子嫁誉士已变成楚地风潮,特别是那些商贾,更以誉士女婿为荣。如今誉士分封于闾,地位更高,上门说媒的人那是踏烂门槛,可惜的是誉士多孙公族,大家都姓芈,怎能嫁娶。
“你等没看今日报纸?”鲁阳君抖出一张昨日的大楚新闻。“医尹昃离以为,据他四十多年研究证明,同姓三代之后嫁娶对生殖无妨。故他昨日已上书谏请大王废除同姓不婚之禁,只要证明同姓是在三代之外,皆可嫁娶。”
大楚新闻头条头版,刊着那位可开膛破肚、取血续命,被士卒称为神医的昃离的《谏同姓不婚书》。对贵族而言,婚姻即政治。这份谏书一旦被大王准允,产生的余波将无穷无尽。总而言之,同姓可婚对王族是不利的,对公族是有利的,因为公族间一旦密切联姻,势必会形成更大的政治集团,以对抗郢都的王权。
封君们没有再多说什么,大王心意已决,自己无钱、无兵、无地,只能随波逐流,任大王安排。有女儿的人家或许还能嫁个好女婿,靠着女婿或者亲家支撑衰弱已到极点的家业,没女儿的人家那就真的只能去江东开荒了,哪怕是建私卒,也要有地才行。
五月的太阳已经狠毒辣,纪陵君出了鲁阳君府还有些浑浑噩噩,他真不明白自己这些人怎么就被大王抛弃了。忠心难道不重要吗?老公族有自己忠心吗?大王为何要赦免老公族,趁此机会把他们全部关起来,然后派自己这些忠心之人接管那些县邑不好吗?
想着想着,他越发觉得大王此策大误。到了城东南的府邸门口,他又买让御手调转车头转向王宫,他要面见大王。马车虽是四轮,可拉车的确是两头牛。这牛不知怎么回事,御手怎么鞭策就是拐不过这个弯。马车进进退退间纪陵君几乎要被摇晕了,他只好让御手前行回府——牛既然不然他去,他强要去进谏恐怕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