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王还都!还请三军振旅!”昭黍赶走了傧者,自降身份代替傧者高喊。
“诺!”熊荆答道。此时庶民的欢呼全都停了,几十数辆戎车驶至军阵最前,熊荆立乘于最前,又赶走了御手的昭黍,亲自给他御马。
士卒庶民夹道而迎,见戎车来时众人皆伏拜,身后戎车上的钟鼓磬莞大奏恺乐。伴着恺乐,四千甲士在将帅的带领下唱起了还都的恺歌:
“恺乐奏兮喤喤,旌旂茷兮阳阳。
驈骊骓兮鸧鸧,戈戟殳兮烈光。
王执竞兮唯烈,师赫赫兮威四方……”
戎车驶过,两侧的人群才逐渐起身,这时候誉士宫甲正好行来。入郢极为匆忙,今日不过是战后的第三日,甲士眉宇间的暴戾、钜甲上的血污、衣裳上的尘土皆未消散。
他们走的并不快,恺歌唱的不但不响亮反而有些低沉,但越是如此,越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如有实质的杀气。他们一眼瞪过来时,怯弱的孩子瞬间吓哭。
当然也有胆大的女子奔出人群往他们怀里塞香囊。纤手伸来,香囊入怀,上巳虽然过了,但郢都郊外紫金山上处处皆可野合。宫甲不提,守城半年,靠浴血搏命成为誉士的士卒则有些手足无措。他们看着娇滴滴的郢都美人嘴巴一裂一笑,吓人的杀气瞬间化作乡下人的土气。
“杀秦寇!杀秦寇!杀秦寇……”迎接士卒的是香囊,扔向俘虏的则是石头泥块。几百人献俘太庙,之后就要枭首祭祀,最后做成京观堆在大廷。这不是残忍,这是给他们的荣誉。
入城、入宫、入朝、入寝。虽未在太庙饮至,但熊荆还在飨宴了群臣,又定下了誉士谒见赐宴的日子,这才坐在燕朝王坐下面对群臣。淖狡伤未痊,可伤口已结痂,他此时也被寺人抬到了燕朝。除了押入大牢的阳文君、已卒的太卜观季、还在路上的屈遂,重臣们都到了。
熊荆环视群臣,忽然发现太卜观季不在:“太卜为何不至?”
“禀大王,太卜卒矣!”昭黍揖告。
“啊?!”熊荆吃惊,他记得走的时候观季还好还的,“如何卒之?”
“卜尹言:太卜泄天机而亡。”昭黍献上了一支竹简,又道:“太卜卒前云中君入其体也,云中君问大王何在,不见大王便言告大王,曰:‘一不可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