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王有难,县邑不发一卒,父亲说息县之卒需援助城阳,故不能赴陈勤王,他思来想去,最终的结果是自己携剑赴郢——只因那报纸上说‘公族齐聚郢都,择日便将赴陈’。
报纸,确实是害人不浅的东西。邓伊没劝丈夫不要抓捕卖报之人,她只是摒退诸人,之后才道:“夫君,你当真不救大王?”
“我为何要救?”成介不悦道,“山木自寇,膏火自煎,息师若救,必有大祸。”
见丈夫还是山木自寇的想法,邓伊笑了笑,她摇头道:“夫君误矣。”
“我误矣?”成介反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如何误矣?息县若不行韬晦之计,我成氏何至于任县尹至今日?夫人你莫非也是看了那报纸?”
老夫老妻,知心知肺。邓伊还是笑,成介看着她笑很是莫名,最后干脆不看她,闭眼假寐。这时候邓伊才说话:“我听闻秦国文信侯使人编了一本一字不易的吕氏春秋,上言啊,有一楚人,此人就住在息县,还做了息县县公……”
“你!”见妻子变着法子挖苦自己,成介眼睛又睁开了,看见妻子笑颜更盛,他再次闭眼,被妻子抓着的手也抽自胸前交放,爱理不理的模样。
“县公有祖传宝剑一柄,素爱之,日夜伴与身侧。某日渡江,宝剑忽而自舟中坠于水,县公大急,速速刻迹于舟木之上,曰:‘宝剑自此处坠江也,我记之。’舟至江岸,县公便从舟木刻痕处入水寻剑,奈何终是不见。”
妻子的故事说完了,成介忍不住嘴角露出笑意,他还是闭目,口中却道:“你夫君如此之愚?”
“然也!”邓伊收敛笑意。“愚不可及!”
“我如何就愚不可及?!”成介睁眼怒视,他向来以为自己聪明。
“就是愚不可及。列位先王如何观史皆知,如今大王如何,你怎就不知?”邓伊责怪道。“大王新政,果收县权于己乎?真如此,为何要尽罢县吏?”
“尽罢县吏乃为安置誉士,誉士皆忠于王,此遍收县权于王廷也。”成介驳斥道。
“非也。”邓伊完全不同意丈夫的说法。“誉士中公族几何,庶民又几何?各国变法收公族之权,皆以庶民士子为官吏以代公族贵人,而今誉士公族十占其九,以公族子弟尽代庶民县吏,此怎是遍收县权于王廷?此乃是分王权于公族,绝非收公族之权于王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