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的时候,南城水门忽然驶出了悬挂战旗的大翼战舟。舟师主将红牼立在首舟的甲板上,举着陆离镜看向三里外的湖口。已经分不清没有什么湖口了,哪儿只有密密麻麻、数以万记的秦军。晨风吹过,军阵后方的旗帜猎猎飘扬,衬托着刚刚升离地平线的红色朝阳。
迎着阳光并不利于观察,好在湖口是舟师每日进入之地,在熊荆的严令下,舟师早就对那里进行过水文勘测。标定深水区的浮桶已经不见,可任何一名合格的舟长舟吏都知道航道在何处。只是诸人知道哪里是航道,却不知道秦人的桥有多宽;还有铜索,水下到底有多少根铜索没人知道,水面上也看不出来。
“传令!”放下陆离镜的红牼喝道,“冒突速速清除水下铜索。”
“将军有令,冒突速速清除水下铜索。”指挥舟与普通大翼之舟不同,多了几个信号旗手。旗手将命令发出后,四艘冒突吆喝一声,箭一般的驶向湖口。
新式大翼战舟吃水一点一米,冒突是十吨不到的小船,吃水不到零点六米。秦军的铜索要想发挥作用,只能布置在水下一米以上。湖水清澈,一米的深度只要靠近便能发现,冒突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铜索,然后用铁钩将其破坏。
宽广的湖面上,插着楚军军旗的四艘冒突飞驰而来,秦军的战鼓当即敲响,蹶张弩阵列已然上弦欲射。只是,冒突上有撸盾,弩箭未必能伤到人。
冒突越来越近,近到进入蹶张弩射程之内。指挥弩阵的军率忍不住了,大喝了一声‘射!’。乌黑的箭雨飞向四艘冒突。箭雨太过密集而目标太小,箭矢落下时频频撞在一起跌入湖中。可这只是少数,更多的箭雨射在撸盾上、射在船舷上、射在飘扬的军旗上。
“划、划!”冒突被箭雨打得咚咚作响,一些箭矢甚至落到船舱里,欋手们当即色变,舟长毫不在乎的把箭矢踩断,继续命令他们划桨。
“射!”蹶张弩手何止万人,为了阻止楚军的舟师,辛梧不但调集了秦军的强弩,还调集了魏军的强弩。守城的连弩也搬来了不少——既然城墙上射出的连弩可以拉倒城外的临车,那么凭借这种连弩也能俘获楚军的大翼战舟。可惜现在来的是冒突,连弩不能发箭。
箭雨雨点一般落下,四艘冒突很快射成了刺猬,只是小舟继续前进。舟吏和甲士背着秦军扫视湖面,终于,他们发现了横在水面三尺之下的铜索。
“勾起来!”舟长一声令下,甲士的钩镰勾住铜索。
“撤。撤。”此时冒突距离桥上的秦军不过十几步,勾住铜索的冒突开始回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