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之时,男欢女爱,何罪之有。”阳文君笑道,“我最担心的,乃是楚秦合盟之事。谍者密报:秦国增兵南阳郡,大王召上将军来,虽不为全为此事,却大半是为了此事。”
“我亦有所耳闻。”提起秦国,项燕的担心更深了一层。秦赵这个月于边境合盟,稳住北线的秦国或将继续攻楚,楚国的局势便如这绵绵春雨,暧昧不明。
“然秦王思暮蒨公主久矣。”阳文君说话很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在他下一句便道:“唯大王不愿蒨公主嫁与秦王,故而愿赐婚于子超。”
“啊?!”项鹊大啊了一声,提起侄儿和蒨公主之事,他还有些担心,现在则是震惊。
“大王确有此意,上巳那日子超于囿苑迷路,亦是大王使人故意所为。”阳文君笑眯眯的道。
“大王、大王怎可…,大王对项氏如此厚遇,我项氏……”项鹊的涕泪说来就来,他对着王宫方向连连顿首。公主赐婚于臣子也不是没有,但蒨公主之名六国皆闻,这样的公主一般都是嫁入他国王宫为后,从无赐婚臣子的先例。
“上将军、子鹊兄,请恕我直言,蒨公主嫁入秦宫利于楚秦之盟,更将成为秦国王后,日后产下嗣子便是大子,也就是日后的秦王。而若嫁入项氏……”
阳文君急急上舟,完全是来游说的。项燕颜色一变,道:“阳文君有事请直言。”
“好。我便直言。”阳文君察觉到了项燕眼色里的不悦,但他只是一笑。“为楚秦之盟、亦为秦国王后,更为下一位秦王着想,我想请上将军婉拒大王赐婚。若蒨公主嫁入项氏,赵国公主便会嫁入秦宫,秦国外戚数掌秦国大政,若赵国公主之子立为秦国大子,秦军必当南攻。
当今之世,齐王不问中原之事,韩魏两国苟延残喘,国亡在即,唯有楚赵可拒秦一战。秦国欲灭六国、一天下,不是先灭赵,便是先亡楚。大王行新政需十数岁光阴,身为楚人,我宁愿秦国灭赵,亦不愿秦国亡楚,上将军可解我意?”
“然。”项燕轻轻点头。时至今日,各国对秦国已经是‘不管你打谁,反正别打我’,韩魏希望秦国攻赵,赵国希望秦国攻楚,楚国又想与秦国盟好。春申君身死是楚国最大的损失,他死之后,五国再无一人可担起合纵大任,只能任由秦国攻伐,坐以待毙。
“谢上将军。”阳文君一个天揖,让两兄弟连连避让。揖完,他再道:“先告辞。”
阳文君说来一番话后就立即告辞,可他的告辞只是形式上的,待回到小舟上,他又使人高声问道:“敢问可是上将军之舟?”
刚刚告辞,不到一刻钟又高声相问,舟人虽然奇怪,也还是高声相答,此时舟已行至水门附近,来人除了太宰阳文君,还有大王的正僕长姜等一些寺人。这次的见礼更显得客套,而有长姜在,阳文君只礼不言,说话的都是长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