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欲攻伐宛郡?”项燕沉默了一会才问。
“是有此意。”熊荆一笑,不再隐瞒。
“欲取宛郡,”项燕再问:“以投石机之力,或可破宛城,然秦国发举国之兵而攻我,除撤军再无他策,臣以为我军必徒劳而返;再则,秦人清野,我军久驻将无以无食。”
那日断发之后,项燕自称‘臣’而非‘末将’,似乎代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可他的立场仍为变:凡是对楚国有利之事他皆赞成,凡是对楚国不利之事他皆反对,不冠谁是大王,他、还有各县各邑都是这种态度。
“未必!”熊荆神情变得很认真,“秦人以吏治国,我军进兵宛郡,每到一处或清剿秦吏、或收买秦吏、任其为官,秦人清野可破。若有一支骑兵能速夺城邑,仓禀也可为我所用,且大军进兵之日,必是宛郡收粟之时,铸秦半两以钱购粮,当年粮秣无忧。”
“然。”项燕点头,“如此我军粮草可支一年。敢问大王,我军何胜?”
“秦国人口五倍于我,两国若皆以六尺征兵,秦军当五倍于我。然,宛郡为我所占,南郡乃我旧郢之地,此两地人口繁茂,失此两郡,秦国人口仅我三倍至四倍。”熊荆道。“而我军出兵之年,必是秦军大举伐赵之年,秦军两头不可兼顾,若将宛郡之地许于韩魏两国,韩魏或可助我。”
项燕已经在闭目冥想了。趁秦国大举伐赵出兵宛郡,再许韩魏以宛郡之地,那么楚国的目标只能是南郡鄢郢故地了。韩国几无战力,但韩境在方城山以北,恰好拦住了秦军从三川郡直接北下的道路。而魏国,魏国唯利是图,秦军无暇南顾,楚军又拿下了宛城,见能分得好处,自当出兵分一杯羹。韩魏楚三国联军与几个月之后回援的秦军作战,或有胜利可能。
“我军若占宛城,骑军当速速进占析地。”项燕让人找来一副地图,手指着析地的位置,想法竟然与熊荆不谋而合、“若韩国不予秦军借道,此为秦军出武关必经之地。”
“韩国唯秦国是从,恐将借道于秦。”彭宗连连摇头。把胜利的希望建立在盟友身上,尤其是建立在韩国这样左摇右摆的小国身上,在他看来风险太大。
“许之以宛郡也不能?”熊荆看向他。他以前考虑这个攻略的时候从未想到韩国会借道。
“未可。”彭宗道。“韩乃小国,小国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