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众将以为如何?”项燕在熊荆眼里是孤傲的,熊荆在项燕眼里则绝对是个妖类。他自己未龀是何种模样已经记不得,可大儿子项超未龀是何等模样他完全记得——除了说话颠三倒四、拉完屎要人擦屁股外,坐于一处绝对呆不了四分之一壶水时间。而眼前这个大王看沙盘一看就是一天,说话得体、举止有礼,真是妖的异常。
“敬告大王、上将军,我等以为……”众将每每回话都要先看向熊荆,然后才说话。“……秦人此举乃是诱我北上,好断我粮道,如长平对付赵人那般困杀于我。”
秦军诱自己北上决战是之前议过的东西,现在他们撤出江邑正好应了此说。但也有人不同意,郢师主将管由说道:“敬告大王、上将军,末将以为不然。秦人撤出江邑,亦可退于沂邑避而不战。各位须知,齐魏皆已出兵,此一时非彼一时也。局势已由秦人急于相决变为我军急于相决,不然鲁地有失、淮北诸县不稳,我军粮草也将无以为济。”
“管将军谬矣,本司马暂未接到魏国出兵之讯报,而齐师,虽已围莒县,但城不拔。”管由说的众人神色凝重,军司马彭宗当即出言辟谣,他可不想众将人心惶惶。
“便是如此,我军难道不需顾虑齐魏两国?”管由反问道。“惜我令尹为贼徒景骅所害,不然有令尹在,赵国早已出兵相助。时下之局势,末将以为我军当趁秦军未全至时,北上与其决于沂邑;若迟,三十万秦军全至,我军难胜不说,鲁地淮上亦将有失,那时秦魏齐三国伐我一国,国危矣!”
“确是如此,秦军未全至与之相决好过三十万全至再相决。”管由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现在已经不是秦军急了,而是楚军急,越是拖延局势越坏。他的话在座之将赞成的不少。
“末将请大王、上将军准我军与秦人决一死战。”潘无命当即站起来请命,他站起其他将领也跟着站起,请战之声嗡嗡一片。
“既然拜了上将军,战与不战,全由上将军定夺。”熊荆再次强调项燕的权责。
“末将斗胆,请大王赐于上将军江东之师兵权……”趁着这个势子,军司马彭宗眼睛一转,带头拜向熊荆,终于在大庭广众之下索要兵权。
“上将军若决心一战,不佞自要授其江东之师兵权。只是江东之师皆为越人,不佞来时多有许诺,交接之时尚有若干事宜要做交代。”这已经是针锋相对了,熊荆愣了一下才答话,虽然答应交兵权,可留了一个若干事宜的尾巴。
“敢问大王有何事交代?”彭宗立即追问道,不留一点余地。“江东之师虽皆为越人,然亦在我楚国治下。”
“上将军定了决战之期?”熊荆不再搭理他,而是把话题转移到项燕身上。“若秦人谨守营垒不与我战,若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