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荆又呆了,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太想当然了吧。
鶡冠子照旧不知道弟子的心思,再道:“子煖乃我弟子,亦是你师兄,他深得赵王宠信,为赵将已有数载。你若为大子,日后即为楚王,可与他行灭齐之策。彼时两国以汶水临淄为界,以北归赵,以东归我。秦若兴兵来攻,许魏国以东郡、齐南之地,再与韩国相盟,又以海师迫燕国,五国合纵拒秦。此战若胜,我楚国日强,养息数年可再攻旧郢,旧郢复,秦国大势去也。”
“老师,如果临淄久攻不下怎么办?”熊荆考虑着计划的可行性。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子荆之弩,公输大夫言其可射石弹,石弹攻城,坚城可破。”鶡冠子这段时间除了收熊荆为弟子,还去造府看了熊荆作的那具强弩。
“公输大夫是谁?”熊荆听闻这人的名字不止一次了。
“造府工尹之首,鲁班之后。造船若得其助,事半功倍也。”鶡冠子说到此又道:“韩魏有伊阙之败,齐国有五国之伐,楚国有鄢郢之伤,赵国有长平之痛。昔日强国不复存,列国以秦为霸。此数十年,秦攻魏而破赵,赵已弱。唯齐楚有再起之机,然齐王昏庸,国相贪贿,天下唯我楚国能制秦之暴。子荆若不为大子,天下尽归秦也。”
鶡冠子是明白熊荆志向的,可他身为赵人,又作《鶡冠子》六十卷,当然不愿自己这个弟子泛舟于海。熊荆本想问‘天下尽归秦有何不可’,却觉得这太过违和,他只好道:“弟子身倦心乱,不知如何选择。大子之事,庙卜而不决,此必是天命,何不待之?”
“子荆信天命?”鶡冠子语带惊讶。
“信。”熊荆毫不犹豫的点头。“天有其命,人有其志,弟子之志不在朝堂,而在六洲七海。天下征战数百年,必有一国雄起而灭列国。非秦国即楚国,非楚国即齐国,都是一统,有何分别?但以海路通世界,一改我孤陋蔽塞之局,纵使弟子他日身死,亦可造福华夏百世。”
一是成为历史必然之工具,一是给华夏开启航海大挂,作为两千年后熟读近代军事史的宅男,孰重孰轻心里很明白。在他看来,只有海开一面,打破华夏与世界各文明交流的障碍,才能使民族摆摊那些苦难。
鶡冠子闻言却大力摇头,“子荆谬矣。楚国、齐国、赵国之统,海路或可造福黎民百世,秦国之统则不然。秦灭列国,毁其宗庙,虐其公族,视其卿士如同土芥,而我楚国不然,灭国存其宗庙,移其公室,以周礼待其君臣。秦得天下则暴行天下,那时禁民出海,废造船之匠,如何造福华夏于百世?”
鶡冠子之语让熊荆想到了许多不好的东西,他忽然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