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能甩开京城那些只凭着一腔热血和标题党精神做小报的人无数条街——虽然小潘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但他早已脱胎换骨了。
这样的种子撒出去得越多,大瑞的新闻媒体就越有机会跨越千年的鸿沟,直接演变成一个高度兴旺发达和规范的行业。
实话实说,他甚至有过忽悠邵宁让他出去办个报社的念头,只是一直没有付诸实践而已。
如今潘飞宇的叛出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心愿,只是这事还有不少的缺憾。
小潘只能说小有积蓄,那点家底怎么鼓捣出一个报社来?难道从社长到采编都是他自己?显然不可能。
结论就是:有人在背后资助他。
萧靖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他只希望资助潘飞宇的不是什么用心不纯的人。
任何一个能在这个时代靠自己的力量搞出一份小报的人都是很不简单的,这至少说明他有野心、胆子大、有行动力。只要有适当的土壤,一飞冲天并不是梦想。
小潘这个人并不坏,但不得不说,他的功利心实在太重了。
一旦被有心人利用,潘飞宇就是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傀儡。萧靖希望他能取得成功,但绝不想看到一个已经掌握了部分新闻要诀的人误入歧途。
想到这里,萧靖自嘲地笑了:说好的人各有志,这事又怎么轮得到他来管?
邵宁的指责并未对潘飞宇造成什么影响。依旧笑容满面的他淡淡地道:“邵兄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这里如果有人说潘某不地道,那人也得是萧兄才对。可他都没说什么啊?你这般越俎代庖的怕是不好吧!”
邵宁冷笑道:“镜报是我们大家的,又不是萧靖一个人的,我凭什么说不得?别在那里假惺惺了,你都把事情做到了这步田地,难道还想让别人笑脸相迎么?”
潘飞宇沉默了。
他并不是无言以对了,而是低着头发出了轻轻的嗤笑。久而久之,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声振屋瓦的纵声长笑。
邵宁怒道:“笑什么?你居然还有脸笑!”
潘飞宇这才收住笑声,摇摇手道:“抱歉,是潘某失态了。自立门户的事算你说得对吧,但那又如何呢?”
他木然望着天空,幽幽地道:“镜报是我们大家的?呵,倒是没错,哪一份报纸不是萧兄、邵兄、小雅、子芊还有潘某的心血堆积出来的?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小弟很喜欢咱们大伙在一起的日子,也曾想过就在镜报这一亩三分地上终老。即便没有什么好的前程,至少一辈子吃穿不愁,若勤恳些还能小有积蓄,当个富户总不成问题。可是,事与愿违啊……”
说着,他的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小弟后来才发现我是多么的自作多情。报纸属于所有人没错,可你我又算什么?外面提起镜报来,哪一个人嘴里说的不是萧兄的大名,说他有才有德、敢为天下先,说他心中装着公理大义,是年轻有为的青年俊杰?
那么,咱们呢?除了看过你我撰写的报道的人会赞上一声‘名记者’,还有谁会记得我潘飞宇?萧兄是功成名就了,可我还是个栖栖遑遑的小子,就算认得我的人比以前多了些,我也永不可能出人头地,事情再明白不过了。
呵,看宛儿就知道了。萧兄是她心中的大英雄,而我呢?怕是比草芥也强不了多少。再这样下去,小弟就只能庸庸碌碌地过完这一生,满腔的抱负都会化作乌有,连心爱的女子都会离我远去!
潘某想明白了……不,是顿悟了!想要让人看得起?想成为瑞都的一号人物?想要名利双收?那就不能寄人篱下!只要我办起了自己的报社,只要我做得比镜报还好,天底下就再没有人敢轻视我潘飞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