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木然呆站的朱由榔,地上伏跪的邓凯,一旁拱手而立的马吉翔,三人均是默然无言,整个客厅之中,有如坟墓一般死寂。
就在这时,厅外又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一名脸上满是油垢的哨骑,急急地冲入客厅中,立即跪地大声奏禀:“禀桂王,邓总兵,现在探得唐军前队,离我永昌城已不足三十里,即将兵临我永昌城下了!”
这名哨骑的禀报,让朱由榔忍不住浑身一颤,那一旁的马吉翔与地上伏跪的邓凯,皆是脸色大变。
马吉翔扑通一地,跪倒在桂王朱由榔面前,嗫嚅道:“真没想到,唐军行动这般迅速,这三十里地,只怕是唐军的骑兵前队,转瞬即到。桂王,还请速作决断,立即离城!如若不然,唐军一但堵住退路,桂王怕是要后悔莫及了啊!”
朱由榔一声长叹,他恨恨地一跺脚,终于沉声下令:“罢罢罢!就依马大伴之言,本王及家属,以及亲随卫队,还有一众下属官员人等,皆尽快撤离永昌,径向西去,前去腾越的盏达土司处落脚。”
马吉翔想闻得此话,如释重负,立即急急应诺道:“桂王英明,奴婢现在立刻去传令,一定确保一众官员与家属在唐军赶来前,全部安全撤离。”
马吉翔急急起身,匆匆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客厅之外。
目送着马吉翔的背影消失离去,朱由榔才把目光重新投向那犹伏跪于地,神情呆滞有如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永昌总兵邓凯。
“邓凯,你且起身说话吧。”
朱由榔脸上挤出笑容,缓步过来,又伸出双手,想将那邓凯从地上搀扶而起。
这一次,邓凯倒是没有执拗地要继续跪于地上,而是一声轻叹,很顺从地默然起身。
“邓总兵,本王与那一众官员,就先行离城了,这永昌城之安危,就全拜托给将军你了。”朱由榔脸上的笑容十分不自然:“不过将军你放心,本王前往腾越后,亦会召集兵马,与你为犄角之势,共守滇西,将军只管一心一意,守住这永昌城便好。”
朱由榔说完,目光殷切地望向邓凯。
只不过,那神情呆滞的邓凯,却是决然避开他的目光,然后不发一言,向朱由榔深揖而拜。
“桂王,你自去吧。本兵深受朝廷与桂王厚恩,一定会忠于职守记,全力守城。此番作战,定会尽人事,听天命,誓与这永昌城共存亡!“邓凯双目泛红,几乎滴下泪来。
他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猛地一转身,大步转客厅外行去。
朱由榔在背后,默默地看着这名忠勇的将领昂首离去,他心下的苦涩滋味,简直难以言表。
很快,就在唐军前队离永昌城已不足十里时,朱由榔与一众官员,离着家属,在数百名护卫的保护,从永昌西门匆匆逃走。
总兵邓凯伫立城头,象一个木头人一样,呆呆望着朱由榔一行人,全部消失在远处那起伏不平的暗褐色地平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