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关山如铁

明末之虎 遥远之矢 4524 字 9个月前

“泽衍不可!”

见到祖泽衍在这般紧要关头,在这般必死之境,还想着与清军一起撤逃,东门城头一直用千里镜紧张观战的祖大乐,顿是脸色大变,失声大叫。

祖大乐再不稍等,他以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迅速下城,复从山海关南门,以最快速度策马疾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在清军冲阵前,把自已的儿子祖泽衍,给先劝回来。

来不及了。

在这些得了失心疯一般的清军,一齐吼叫着冲过来之际,已然装填完毕,甚至可以说是饥渴难耐的三千杆燧发鲁密火铳,一齐打响。

”砰砰砰砰!……“

细密的铳声,有如接连燃放的大爆竹,连绵炸响,长长火龙一般飘飞的余焰,大团大团洁白刺鼻的硝烟,无数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从地狱飞出的死亡小鸟,发出欢快的尖啸,向疯狂奔来的祖泽衍等人,以及他身后狂奔而来的清军,激射而去。

”噗噗噗……“

这些铅弹,在击中者的身体上,溅出许多细小的血花。那指头大的细小弹头,迅速地透过盔甲,钻入血肉之躯,把里面的肌肉、血管、筋脉、内脏皆搅了个稀烂。

惨叫声连绵响起,大批中弹的降兵与清军,皆有如被击中的面袋一般,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三颗激射而来铅弹,几乎同时击中了策马狂冲的祖泽衍,一颗击中腹部,一颗击中臂膀,还有一颗则是击穿了颈部。

祖泽衍象一只被人突然提起的兔子一般,他瞬间重重后仰,复从飞奔的坐骑上倒栽了下来。

重重倒地的他,溅起大团泥尘,弹孔汩汩冒血的他,在地上滚了两滚,便再无动弹。

“泽衍!”

策马疾奔,远远地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祖大乐,心下大痛,忍不住热泪横流。

冲阵的清军,被唐军这番凌厉的迎头痛击,有至少五百多人死伤,剩余的冲阵之徒,见此惨状,再无战心,有的就地弃了武器,跪地投降。有的则赶紧掉头,径直跑回那四千余名清军阵中。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唐军阵中,响起有如滚滚春雷般的喝喊。

外无援兵又被彻底包围的残余四千多名清军,被唐军这凌厉一喝,已然魂不附体,他们亦纷纷弃了武器,跪地乞降,哀求饶命。

此时,策马狂奔的祖大乐,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祖泽衔的尸体旁,他翻身下马,一把扶起祖泽衔已开始渐渐变凉的尸身,不觉放声痛哭,老泪纵横。

“泽衍,糊涂啊!……”

祖大乐抚尸而哭之际,已然匆匆赶来的祖大弼部,见到清军跪地投降,心下犹是恼怒不已,他大喝一声,便下令部下纵情杀俘。

“将军休得动手!这些鞑虏既已投降,当可暂放他们一条生路。”

祖大弼一今方下,手下军兵还未来得及行动,便宜被对面的一名唐军将领大声喝止。

这名身材高大的唐军将领,一边大声喊叫着摆手示意,一边向祖大乐祖大弼等人快步行来。

这名将领,便是唐军主将,兴中镇副镇长刘国能。

祖大弼闻言,只得无奈下令部下住手。

那投降的四千余名清军,立刻被快步赶过来的唐军,有如用绳子捆粽子一般,成百人一条地捆成长长的一串。而堪堪躲过祖大弼泄愤之屠的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是沮丧与庆幸交织的神情。

“砰!”

“砰!”

“砰!”

“砰!”

……

二十余艘虎啸级大船齐齐开火,每条船的侧舷炮均有十五六门,这番齐射,约有三百多门的火炮一齐打响。

刺目的金黄火光连绵闪烁,好似一片迷离梦境,那炮口飘飞的鲜红余焰,有如万千红绸在迎风飞舞,三百余颗大大小小的乌黑炮弹,以密集的阵型,以狂暴到无敌的姿态与力量,发出死亡的啸音,向正从东门向北溃去的清军,密密地覆盖猛射而去。

三百多颗高速奔袭炽热无比的铁球,从溃散撤退的清军阵中笔直犁过,每一颗铁弹行经之地,便是一条笔直而残酷的血路。铁弹所及之处,触之则死,沾之即亡,一时间,血肉横飞如人类屠宰场,残肢碎臂与头颅内脏,有如漫天飞花一般四处抛溅。

惨叫声连绵而起,巨大的恐怖让原本就因为急急后撤,而阵型完全散乱的清军,瞬间崩溃,每个人都是顾头不顾腚,连滚带爬地迅速逃命,完全没了方才的嚣张与猖狂。

首轮舰炮齐射,造成了近千名清军死伤,虽然这样的实心铁弹绝对杀伤力不高,但对于清军士气来说,则是毁灭性的打击。

士气崩溃的清军,再无没有任何阵型可言,他们有如一窝失去了巢穴的乱蜂,开始了近乎本能地逃命。

东门北面的清军近乎疯狂地北窜而去,东门南面的清军,则是在求生的本能下,掉头返朝南而逃。整个山海关东门之外,除了留下大片死尸与伤兵外,瞬间变成空荡一片。

这番舷炮首轮齐射,近乎完美地实现了唐军总指挥刘国能的作战目标,将那些进攻山海关南门,此时尚未来来得及北撤的近六千名清军,包括刚刚投降清军的祖泽衍部,全部阻隔在东门偏南的地方。

“不要停,继续射!务必不得让他们向北逃跑!”

从千里镜中,清楚看到了清军的窘迫状况的刘国能,脸上表情十分欣喜,他怒吼着继续下令。

“得令!”

在火炮手们紧接开始新一轮装填之际,刘国能的第二道命令立即发出:“传我军令,着全体装载步兵的舰船,速速靠岸,各名枪兵与铳兵尽快登陆,务必将南面这些被炮火阻断的清军,全部包围歼灭,断不可让其逃脱!”

“得令!”

装截了六千兵士的舰船,开动最大马力,沿海岸处一字排开,迅速地从侧舷处伸出一块块长长的舷板,一队队枪兵与火铳兵,从容地排队上岸。

见到唐军开始登陆,被首轮炮火困住的南部清军,立刻明白了自已的可怕困境,为了不窝囊地成为唐军俘虏,他们决定再度突围。

他们有如被困的野兽一般,嚎叫着重新冲了过来,试图在唐军步兵登陆之前,冲过山海关东门之处,与北面的清军本阵汇合。

想逃,哪有这么容易!

就在首批清军刚刚冲到山海关东门之处时,第二轮舷炮射击,顺利地齐齐打响。

又是一番巨大而密集铁弹覆盖,又是一片血肉横飞,又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屠杀。

那冒死冲过来的近千名清军,死伤一片,只有三百名清军摸到了马票,侥幸从密集弹雨的空隙中,逃得一条性命。

也就是说,清军想冒死突围的话,死伤率达到了近三分之二。

见到冲过去的清军这般惨状,剩余的不到五千名清军,再没有勇气与信心拿自已的性命来赌博。他们惶恐不安,远远地避开可被唐军轰击到的范围,基本上全部都依旧牢牢地困于南面的平旷之地上。

他们再无勇气,没有人愿意去拿自已的性命,来赌自已能否在下一轮炮击中幸运存活。这些被围的清军,人人木然呆立,每人都是极度惊恐的表情,愣愣地看着,远处的唐军一队队一排排地顺利登陆。

见到这近五千的清军,被炮火阻断无法脱逃,有如一群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知所措。那些眼见得清军撤走,现在皆在城头默然观战的守军,顿时响起了连绵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