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这般惶恐的表情,沙尔虎达怒气填胸,心下更是痛惜不已。
好么,数十个精锐白甲,这可是大清军队中的宝贵财富啊,就这么窝囊地被唐军全部射杀,这简直是一种极大的耻辱。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沙尔虎达好不容易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又急声喝问:“那你们可此番前去,可是看清了唐军在何处设了埋伏?”
“禀主子,唐军在镇远堡周围,环挖了数道沟堑,里面藏着极多火铳手,端的是狠毒异常!他们早作了准备,趁我们不注意,入得射程,一番密集火铳打来,我们兄弟多人,立即死伤惨重……”
“好了!不用再说了!”沙尔虎达烦躁地打断他的话:“那你的意思,可是唐军已挖好坑道,做好埋伏,就等我军前去自动上钩是吧?”
“这……”
沙尔虎达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退下,现在的他,感觉自已现在似乎是进退两难。
因为,现在他既害怕唐军埋伏,不敢率部继续抵进侦查,又不敢轻易率兵撤退。
毕竟,自已的侦查任务根本就没有做好,对唐军的部署与防御情况认识依然是一团模糊,若就此撤退,多铎必定会对自已极其失望,甚至对自已大加处罚也说不定。
怎么办?是进是退,都要自已赶快拿主意,这样僵持等待总不是个办法。
沙尔虎达又气又恨,有如一只焦头蚂蚁,他仔细思虑了一阵,最终下定了决心。
那就是,不惜再牺牲一百名哨骑性命,也要把唐军阵地情况给探查清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沙尔虎达绝不能容忍自已无功而返,这简直是八旗勇士的巨大耻辱!
他一勒马缰,咬牙喝道:“传本将军令,再选出一百名哨骑,一路小心警戒前行,务必要探查出唐军的阵地形势,再速速回报!”
“嗻,奴才遵令!”
一百名清军哨骑纵马前驰,目视着他们消失在远方的沙尔虎达,一脸关切神情,内心却是提心吊胆无以言表。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当远方依稀传来排枪打放的声音时,沙尔虎达的内心,有如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最终,当他看到仅剩下不到十骑的哨骑兵马,从地平线上踉跄出现时,沙尔虎达内心有如刀割
好么,一百名哨骑前去,竟然仅存不到十骑返回,已方的伤亡之重与唐军的狠辣凶悍,都让沙尔虎达为之扼腕。
不过,饶是如此,他在心下依然心存侥幸,那就是,纵然如此,这些逃回的清军哨骑,若能带回唐军的阵地信息,那么所有的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都是有价值的。
沙尔虎达这个侥幸的希望,迅速地被残酷现实打破。
他惊愕地看到,在这些狼狈逃回的哨骑后面,竟有看似铺天盖地的唐军骑兵呼啸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气,有如平地突起的一股黑色狂飙。
“你是说,那多尔衮这厮,此时已向布木布泰禀报了?”豪格猛地l回头,眼中满是森寒之色。
“正是如此。”索尼急急回道:“多尔衮想要发兵镇远堡,必须要在表面上得到太后的支持。他们二人另有这层人人皆知的暧昧关系,想必多尔衮在与肃亲王谈完之后,必定会立刻连夜去面见太后,以取得她的坚定支持。多尔衮这样做,便是想先下手为强之故,以便次日在朝堂上,万一与肃亲王争辨的话,可大大占据主动。”
“哼,那又如何?本王也跟他说了,他要去攻打镇远堡,自可带兵前去,反正我的部下与兵马,一兵一卒他多尔衮也别想调动!本王倒要看看,他多尔衮这番逞能,究竟能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索尼冷冷一笑,却愈发压低了声音:“肃亲王,你以为,那多尔衮此次西征镇远堡垒,就没有做好万一失败的准备吗?奴才极为怀疑,多尔衮这厮已然做好了准备。如果他这次出征真的失败的话,就一定会把锅推在肃亲王身上,说你暗中扯后腿,不肯派发自家兵力,甚至偷偷地向唐军通风报信,让他们提前有了准备,才终致此败。这样的一来,这西征失败的罪名,肃亲王你却是绝难撇清呢。”
“若是这般,如之奈何?”豪格是没有城府与主见之人,见索尼说出这话,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
“于今之计,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提前散布消息,让盛京城中,乃至整个大清国中,都知道是多尔衮这厮自作主张,不顾现在大清国力疲弱的局面,强要出兵去与唐军争锋,肃亲王苦苦相劝,皆不听从,定要一意孤行。肃亲王万般无奈,才与其划清界线,不再掺和西征行动。只有把这消息提前散布,让整个大清都知道,是多尔衮这厮,自行决定要出兵攻打镇远堡,肃亲王你全然未曾参与,完全是个局外人。到时候,多尔衮若胜还罢,万一要是打了败仗,他再想拉你下水,肃亲王你有举国舆论支持,多尔衮纵有此心,却也难以实现了。“
”嗯,不错,索尼此计甚妙。“豪格连连掂须颔首:”反正离雪化开春还有一段时日,本王现在有足够的时间把这消息散布出去。本王倒要看看,多尔衮这厮,在这般群情汹汹之下,他还能耍什么花招,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光阴飞速,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月底,整个辽东大地,冰雪化冻,万物复苏,久违的春天,终于到来了。
春天一至,清廷首先立刻要处理的事情,便是立刻安排皇太极的下葬事宜。
首先,清廷下召,给皇太极上庙号太宗,谥号为应天兴国弘德彰武宽温仁圣睿孝敬敏昭定隆道显功文皇帝,名谥皆定之后,便紧急营建坟墓,赐名昭陵。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紧急开挖与兴建后,陵园初步成型,立刻举行隆生的下葬仪式。
贮放在石屋中的皇太极棺椁,被隆重地大作法事请出,满朝文武官员一齐送葬,锣鼓鞭炮齐鸣,纸钱漫天,经幡遍地,可谓备极哀荣。
在棺椁入土,帝陵正式封闭后,多尔衮豪格等人,在灵前痛哭不止,一个个捶胸顿足,涕泪横流,表情真挚,向垂泪围观的文武百官,充分展示了兄弟亲情以及父子孝义。
在安葬完皇太极后,多尔衮立刻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对唐军据占的镇远堡大举征伐。
崇祯十五年三月二十五日,宜兵马,利征伐,多尔衮命多铎为主将,领奉命大将军衔,代善第二子,镶红旗旗主硕托为副将,复命悍将三等甲喇章京沙尔虎达为先锋,共统精锐兵马五万五千人,携大批火炮,西征镇远堡。
多尔衮这次派兵征伐,最令他郁闷的事情便是,全军还未出动,清朝要派出大军征伐镇远堡的消息,就已传得沸沸扬扬举国皆知,让这次行动的保密性荡然无存。
多尔衮几乎凭直觉想到,肯定是豪格是暗中搞鬼,以此方式来给自已暗中拆台,让自已出征不会顺利。
他甚至在想,豪格这厮,为了让自已战败,极可能早就向唐军透露了自已要去攻打镇远堡的消息。那么,自已这次出征,从离开盛京开始,将一直在唐军暗探的眼皮底下行动,完全失去了攻击的突然性。
想到这里,多尔衮不觉恨得直咬牙。
哼,豪格这个该死的家伙,本王总有一天,要致你于死地!
这样举国皆知的出征,镇远堡的唐军,自然业已早早得到了消息,已在堡中休养了一个多月的他们,早已是做好了充足准备,静等多尔衮的大军上门了。
统领大军一路西征的多铎,望着周围一片春暖花开的情景。他一手轻击马鞭,一手捋着胡须,一脸得意洋洋。
i不过,在旁边,与他一同出征的副帅镶红旗旗主的硕托,却没有多铎这样的好心情,一路上他一直低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硕托这副表情,多铎原本的好心情消减了不少,他斜眼望过去,心里不觉暗暗生怨,遂发问道:“硕托,为什么我大军一路出征,尔却这般不开心,却是何故?”
硕托抬起头,轻叹一声:“多铎,我总感觉这次出征,不会如我们想象得那么顺利。我在想,现在我军出征的消息,已在大清传得沸沸扬扬,唐军会不会早有准备,就等我们去自投罗网。”
听到硕托这话,多铎不觉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