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宁阿一声厉喝,那几名护卫一脸茫然,却不得不无声地收回弓箭。
此时,在对面的孙善,见到清军作势欲向自已射箭,不由得一脸惊恐,正拔马欲逃之际,却见那些清军又统统收起弓箭,顿让心里原本紧张无比的他,顿时松懈下来,脸上却又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哼,这些清虏,死到临头,还兀自强硬,好在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采取这般鲁莽之举,不然,本使若是有失,唐军将士定会把城中一众鞑子,全部砍杀为齑粉!
“哈宁阿,本使已把大帅的话语尽皆传达,尔等如何还这般执迷不悟乎?告诉你,本使耐心有限,若你等再不回话,本使就要下令,让我军发起进攻了,若到那时,尔等毋要后悔!”一脸不耐烦的孙善,冲着哈宁阿的位置,大声地喊道。
哈宁阿默然凝视了孙善许久,便推开挡在自已前面的护卫,径自从清军阵中走出,一步一步地,来到离孙善十步开外。
孙善伫坐马上,昂然地看着这名手下败将,心下十分得意,只不过,他在脸上,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
随后,孙善将哈宁阿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大声道:“哈宁阿,你现在过来,可是做好了归降的准备么?“
哈宁阿一声惨笑,眼神却满是凄怆之色,他喃喃回道:”孙善,我且问你,我军若是归降,我军将士性命,皆可得免乎?“
孙善捋须一笑:”哈宁阿,我军乃是仁义之师,向来是言既出,必以信,你部若放下武器,就地归降,我军绝对会既往不咎,对他们网开一面,全其性命。“
孙善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当然,哈宁阿你率部归降,免却一场厮杀,是为大功一件,段大帅自为量功酹情,为你向平辽王李大人请功的。“
哈宁阿听到这里,却又是一声惨笑,并没有再说话,他的目光看着极遥远的地方,脸上满是复杂神情。许久之后,才转过身去,当的一声,把佩刀扔在地上。
随后,他缓缓环视了后面的一众清军一圈,才大声喝道:“诸位,唐军火器厉害,我镇远堡城墙已破,复守无益,本将准你们投降唐军,以求一条生路,这丢失镇远堡之责,就皆由我哈宁阿一人承担,绝不会拖累大家。诸位就听唐使之言,放下武器归降吧。”
听了主将下令投降,原本还在结阵固守的清军,顿是泄了最后一口气,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各种各样的武器与旗帜,统统被扔在地上。
缺口外的孙善见到城中清军尽皆放下武器与旗帜,顿时脸上涌出狂喜之色。一脸激动的他,急急转过身,向后面做出手势,示意清军已经投降,唐军可以无所顾忌地上来了。
见到孙善的手势,唐军主将段时棨亦是十分高兴,随及,他在一众护卫簇拥下,纵马前来,直入那镇远堡缺口之处。
而与此同时,镇远堡的唯一入口南门,亦是门户洞开,大批的唐军步骑兵,从门口蜂拥而入,将那些投降的清军团团围住。
段时棨等人,到了孙善旁边,与他耳语几句后,便与一众护卫一起,纵马越过缺口的废墟,在离哈宁阿十步开外,停住马蹄。
“哈宁阿,你能最终省悟,率部投降,本镇甚是欣慰哪。”段时棨一脸微笑道:“此番功劳,本镇定会向李大人如实禀报,为你请功,要知道……”
不料,段时棨话语未完,哈宁阿却是长叹一声,便抬起头说道:“主帅大人,哈宁阿此番率众归降,实不求有功受赏,只不过,是不想他们徒然送死罢了。另外,在下有一件小事,希望贵军能答应。”
“你但说便是,只要本帅能做到的,一定答应。”段时棨立即回道。
听了唐军主帅这话,哈宁阿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他凝视着段时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帅,在下身为守城大将,却丢失重堡,丧军失地,实是罪不可遣。只不过,因为我家小皆在辽阳,若我也与他们一样投降贵军,我之妻儿老小必定皆不得活命,故在下可谓走投无路,困窘非常。于今之计,唯有一死,灭此残躯,方为最佳之选择矣。”
听哈宁阿说到这里,段时棨脸上的笑容,顿时立刻凝固了。
“预备!039
“放!”
这声令下,第二颗滋滋燃烧的集束震天雷,又以凌厉的姿势,呼啸着向北面城墙奔袭过来。
“啵!”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第二颗集束震雷,准确地击中了被第一次震天雷炸开的黑洞上方,整个镇远堡的北面城墙,顿时又是微微一颤,大团的粉渣刷刷地往下掉。
“砰!”
一道红光闪过,又一声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第二颗集束震天雷亦彻底爆炸了。
原本就被大大炸开的北面城墙,更是四分五裂,大块碎砖与里面冻硬的夯土,一同以惊人的气势四处飞溅,一个比刚才更加触目惊心的巨大弹坑,赫然出现的眼前。而在这个大洞的四周,比方才弹洞更大更粗的裂缝更加密密麻麻,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姿势,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其中最粗的一条裂缝,竟然从城墙中央位置,一直开裂到城墙基脚之处,直探入地底。
经这第二次轰炸,整个镇远堡的北面城墙,更是呈现一种摇摇愈坠的态势。唐军这种集束震天雷的威力,大大出乎了唐军自已的预料,也远超了清军守兵想象。
此时,已撤到城下安全地带的哈宁阿,和他的一众手下,见到面前的这面城墙,有如重危病人一般剧烈地打着摆子颤抖,各个心下,俱是心惊不已。
他在心下惊恐地想到,唐军的攻城手段如此厉害,这集束震天雷爆炸威力这般强悍,仅仅两轮攻击,这面看似十分坚固的北面城墙,已呈摇摇欲坠之势,这样看起来,唐军如果继续攻击下去,这北面城墙只怕是迟早要被打垮了。
而一旦这城墙垮掉,镇远堡门户洞开,那么,仅凭自已手下这一千余名剩余兵力,真的能守住这镇远堡吗?只怕,这北面城墙一旦被打破,士气大损的守兵,会在如狼似虎的唐军面前一战即溃吧。
想到这里,哈宁阿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脖颈后面腾地窜起,他在心下暗想道,若真的镇远堡被破,只怕城中的这千余守兵,定会全部命丧唐军屠刀之下了。
面在城墙外的唐军阵中,见到这种临时想出来的应急手段,其威力竟能如此厉害,唐军主将段时棨一脸喜色。他立刻大声喝令道:“我军之集束震天雷威力甚大,北面城墙已然残破,继续加紧攻击!若城墙轰破,本帅给你们记首功!”
见到主将赞奖,唐军辅兵大受激励,愈发加快了装弹投掷的速度,迅速地开始进行下一轮的投掷准备。
“砰!”
“砰!”
“砰!”
……
在又连续六次集束震天雷投掷发射后,整个北面城墙,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正面被击中约十多米宽的城墙彻底垮掉,碎砖与夯土四处纷扬,在在雪地上堆成一座七扭八歪的废墟山坡。两边残余的城墙斜立着,上头因失去支撑而互相倾斜着靠在一起,远远看去,倒有如一座怪异无比的拱门一般。
当然,从攻城效果来讲,这样临时制作的集束震天雷,比重型龙击炮还是要差得多,但在这样的天气与地形中,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完美地达到了唐军的战术目的。
唐军阵中,远远地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全军将士无不振奋,而在城中结阵守卫的清军,却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面对前面那轰然垮塌的城墙,哈宁阿忽然感觉自已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采取什么样的防御措施才妥当。而城中那些清军守兵,亦是人人震怖,瑟瑟发抖,士气几近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