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北攻海城

明末之虎 遥远之矢 4623 字 9个月前

在后面押阵的李啸,亲眼看到这凄惨的一幕,心头亦是难过。不过,在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仿佛对这样的惨剧视若无睹一般。

慈不掌兵,在残酷血腥的战场上,牺牲与损失本是兵家常事,哪有那么多时间来伤感。毕竟对于现在的唐军来说,他们唯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不记代价,尽快拿下耀州。为了这个目标,哪怕付出更大的代价与牺牲,李啸都在所不惜。

而让李啸欣慰的是,这首轮打击,还是取得了十分不错的效果。

沉闷连绵的巨大撞击声中,这六十多枚乌黑大大小小的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耀州城西面右侧城墙。

整个耀州城的西面右侧城墙,瞬间出现五十多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城墙上的积雪与尘雾一同四处飞溅弥漫,整个西面右侧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而在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清军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清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重炮齐射,竟让耀州城的西面右侧城墙,瞬间陷入一场不小的混乱。

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的清军士兵,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雪沫与尘泥,发须散乱的李率泰,有如在雪地中打过滚一般,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清军,嘶声厉吼。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一名已然被震得双耳失聪的清军士兵,哀嚎从李率泰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清军最高长官的警告。

李率泰见状,不觉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的宝剑,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清兵,身体摇晃了一下,便倒地而亡。

好不容易,在李率泰及他的一众护卫,在接连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的清军才重新稳定下来,西面右侧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全体都有了,现在天降大雪,火炮受潮,务必仔细抹干,防止雪水渗漏,以免不响或炸膛。”火炮总总长胡贲的话,在每一名炮手的耳边,厉声响起。

胡贲的提醒,十分有必要,毕竟在这样的大雪天气里,虽有防雪棚摭挡,但是,火炮还是极易受潮与进水。所以,一定要把内膛仔细清理干净以保持清洁与干燥,哪怕是装填速度再慢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整整过了近八分钟的准备之后,那名明军火炮指挥队长,手中的红旗,才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稍后替换”

听到城头的李率泰这么骂自已,喀喇木不觉脸上一红,心里顿是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

现在的喀喇木,已是穿汉服,着汉衣,蓄汉发,汉话也说得十分流利,一眼看去,与一个普通汉人没有任何差别。况且他自投降李啸到现在,已在山东娶妻生子,安家落户,故在喀喇木心里,早已把自已当成汉人看待了,对于自已出身的部族,感情却是十分淡漠。

喀喇木那生硬挤出的笑容消失了,脸上亦是一道狠色闪过,他扬起头,冲着厉声喝骂自已的李率泰大声回道:“你这厮好生无礼,如何敢这般口出狂言!你究竟是何人,可否敢报上名来?“

李率泰一声冷笑,立即回道:“喀喇木,你的狗耳朵听清楚了,老子行不改名,立不改姓,大清额附,二等梅勒章京李率泰是也!“

喀喇木微微一愣,随即便冷笑回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李额附啊。不过,本使在想,你父亲李永芳当年尚时审时度势,知道在抚顺城不能坚守之际,赶紧投降老奴以保命,你这个当儿子的,怎么就半点眼力价儿都没呢?难道真的是黄鼠狼下崽子,一窝不如一窝了么?”

喀喇木说到这里,他身后的两名护卫放声大笑起来,城头的那些清军闻言,竟然亦是个个忍不住想笑,不过,他们瞥见李率泰那气得发青的脸孔时,只能生生把笑声给憋了回去。

见喀喇木这般讽刺自已,当众揭示自已与父亲的丑事,李率泰内心几乎气炸,牙齿咬得格格响,只不过,在他还未来得及发作时,喀喇木的声音再度冷冷响起:“李率泰,你这贼厮听好了!你们现在,兵力稀少,困守孤城,且被我军四面团团围定有如铁桶一般,根本没有半点脱逃的可能!这般必死之境,你还这般口强齿硬,装模作样,真真愚不可及。本使好心好意来这里劝你们及时投降,从而保得一条性命,你们到好,还他娘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罢罢罢,本使也懒得多说了,你们就等着引颈受死吧!只不过,本使还是想多说一句,到时屠刀落下之际,你们莫要后悔!“

喀喇木说到这里,又是冷冷一笑,随及拔马调头,与后面的两名护卫,一齐纵马离去。

这时,站在城头的李率泰,见到喀喇木离去,犹是一脸阴沉,紧绷着脸。而他旁边的吞齐喀,却是脸色十分复杂,他扭头望了李率泰一眼,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李率泰知道,吞齐喀这幅表情,其实只不过是此人内心已然开始活动,只不过,慑于自已的威势,他才不敢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罢了。

唉,可叹此人虽是满人,却没想到是这般畏怯怕死,真真让人可叹。也许,真的只有到了紧要关头,才能看出各人的本来面目吧。

那么,现在的自已,真的要向唐军投降吗?

这个念头从李率泰心头泛起后,他却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及在心中,立刻否定了自已这个卑怯可鄙的念头。

不行,他人皆可降李啸,我却独不行。毕竟自已身为大清额附,妻子儿女皆在多尔衮控制之下,若是自已降了李啸,纵然可能保得一条性命,但自已在辽阳的妻子儿女,只怕皆要遭多尔衮毒手了。

李率泰心下凄然,脸上却还兀自强忍,最终冷冷喝道:“吞齐喀,休听喀喇木这厮大放厥词,你我好生守卫耀州城便是,不可自乱了军心。“

吞齐喀低低了应了一声,便与李率泰分头驻守。李率泰率本部汉军,守卫这将被唐军重炮轰击的西门,吞齐喀则是由本部兵马,主守唐军围而不攻的北门。

喀喇木返回本阵,立即向李啸禀报:“禀平辽王,此耀州城中,主将是当今的清廷额附李率泰,此人虽陷死地,但态度死硬,拒不肯降,大人你看……“

“嗯,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李啸面无表情,向他摆了摆手。

喀喇木应了一声,随即拱手退下。他退下后,李啸的脸上,却划过了一丝微笑。

对李率泰这拼死拒降的举动,李啸十分理解,因为他知道这个李率泰,因为妻子儿女皆在多尔衮控制之下,那么,无论是他降或不降,皆是两难之选,那么,自已就来帮他解脱吧。在喀喇木返回本阵后,伫立在西门城楼的李率泰,终于看清了,从远处缓缓推来了前后两排,多达130门口径巨大的银灰色精钢巨炮之时,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他看到,这些唐军的火炮,身材与口径竟如此巨大,却比以前自已见过的最大的红夷大炮还要大得多。他立刻在心下恐惧地想着,这些唐军的火炮这般雄伟巨大,其真实威力,怕是要比先前的红夷火炮,也要强上许多吧。

若是如此,自已这凭城据守的做法,岂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惶,从他心头不受控制地窜起。

很快,李率泰又看到,唐军将这130门炮口巨大的重型钢制炮,全部集中在耀州城西面城墙的右侧。接着,他又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开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